冥王殿的后花园,看似面积不小,但园中的花只有简单的三色,不是黑、白,就是灰。简安欣只消一眼就将园中的花草看尽。
“简姑娘有事?”夜漓见简安欣兴趣并不在那些花草上,料知她是想问冥释今的病情,有意装作不知。
简安欣知道,直接开口问夜漓,依夜漓的性子,定然问不出个什么。灵机一动,将金桑叶托于掌中:“夜先生可认得此物?”
夜漓抬眸一望,目光直直地定在金桑叶上。
“神农氏留下的金桑叶,传言,此物能解百毒,倒是件稀罕物!”
简安欣知他会这么说,唇角扬扬道:“若将物给体弱气虚之人服用,可能增强体质?”
夜漓听闻,一双乌仁浮起笑意。
夜漓知简安欣绕来绕去,就是想探知这金桑叶对冥释今的身体是否有效?
知她心急,便也不瞒她。
“若是中毒之人服用,倒是能化解身上的毒疼,继而养好身骨。可若是魂魄伤弱者服用,效果未必理想!还是不要浪费神物吧!”
简安欣没想到这么一件神物,居然对冥释今的身体不起作用。担忧的同时,瞬间做了某种决定。
“若是找到封印者之心,冥王可还有救?”
夜漓一双乌仁陡然间亮起。
“你知道是谁封印了冥王殿下?”
夜漓见简安欣神色慌张,似乎有事瞒着自己。见她又将头撇开,此时目光望着别处,直为她担心。
只听她道:“我只是问问!连夜先生都不能确定的事,我又怎么知道!”
夜漓轻叹:“这事说来还挺复杂,当年那女人的来历真是奇怪的!”
简安欣暗叹,汐纯的存在确实是个异数。
简安欣很好奇,前世的自己到底是谁,居然让阴司王相中,借着自己创造出了汐纯这么个奇葩。
“先生只需回答,到底能不能救冥王?”简安欣紧张的掌心连连生出薄汗。
“若是能找到封印者的心,加在冥王身上的诅咒就会彻底解除!”夜漓老实回道。
简安欣绷紧着心弦。夜漓的这番话同一把刀似的捅进了她心里。
冥释今处理完公务,就来找简安欣。见她迎着风坐在窗口前,便向她走去。
木窗开着,窗外时不时有寒风拂进来,纵是冥释今这样的体质都觉得阴寒,何况是半仙体质的简安欣。
眉头拧拧道:“这风还是少吹吹!对了,夜判找过你?”
冥释今说时挪了张椅子坐在简安欣身旁。
简安欣知他靠近过来,却没有急着回头,指了指窗外道:“这冥王殿内就没有第四种颜色了?”
冥释今知她在想什么,揽住她的半边肩头轻笑起:“这是冥界,自然比不过阳间,你若是嫌这里太过单调,等过些时候,我带你去花界,弄些可看的花来!”
简安欣扯了扯唇皮轻笑。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花草,不过是寻着话同他说说。见他心情倒是畅快,幽幽回首,将头靠在他肩头。
他的气息是暖的,就是身上太冷了。
“释今,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简安欣忽然开口。
冥释今不知她好好的怎说起这样的话,眉头敛敛后,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自然的,我还没见过儿子,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简安欣鼻翼吸起。
攥起冥释今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他的掌心仍没有温度,透过面颊的皮肤传来的阵阵沁冷,直渗入简安欣心头:“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等儿子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简安欣哽咽起。
冥释今知自己手凉,忙从她面上抽回。
“夜漓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冥释今见她情绪不对,这一天功夫,他就看她哭了几回。他总感觉她像是知道了什么?
“没什么,他跟我说,这三年来阴司王的势力在逐渐壮大!释今,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简安欣很想为他分担掉点,待平定阴司王后,她一定会救回他。
冥释今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天阴魂还给她,让她恢复成幽姬?
“宫人说,你晚膳未动,可是他们做得不合胃口?”
冥释今转移了话题。
阴司王的事确实让他头大,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害怕,说到底,两军势利相当,只不过阴司王有了凌沧星的机械兽,目前的战斗力来说,比他稍强些。
这是他的心病,这心病一日不除,他都不放心离去。他原本以为,只要三年就能搞定阴司王,没想到,这三年来,阴司王势力却在徒长,是他低估了阴司王。
“你也未用膳的,我们一起吃!”简安欣拉着冥释今的手站起。
冥释今扯了扯僵硬的唇皮。
自打服用夜漓调制的药后,他已不进五谷。那些药是调动他体内防御系统的,他是个得了绝症的人,到了某种程度,药物已不起作用,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靠他自己的意志力。
他自然不想死,他舍不得简安欣,舍不得那个未照面的儿子。
“好!”冥释今反手握住简安欣的酥手。
他的手真的很凉。即便简安欣已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却仍忍不住哆嗦。
冥释今尴尬地抽回手,却被简安欣攥住:“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
简安欣记得上回问他时,他好像不愿过多提及,可现在的她非常在意,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
尽管她知道,他的家人早抛弃了他,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知道。
“我父亲是个身份非常高的人,他身边有很多的妻妾,我的母亲只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位,只不过我母亲很得宠。可是,我出生时,天呈异相,我又是口含黑色曼珠沙华而生,父亲说我是妖孽之相,会威胁至他的基业,就将我扔进了忘川,自生自灭。”
冥释今边走边说。他的脚步非常缓慢,走几步,就侧头望望身旁的简安欣。
简安欣知这是他的心伤,心疼地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安慰他。
只听冥释今又道:“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在搅了忘川后,从忘川河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