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女鬼?
简安欣边想边朝香樟树走来。
白影倏然间转身,竟是一张戴着银质蝴蝶面具的脸。
那面具极好地遮住他的五官,只留一对深邃如海般的瞳仁,和一张腥红的薄唇在外。
来人身影高大颀长。
简安欣猜想,应该是个男鬼。
可这男鬼的来路,让她起了疑。之前她遇到的几个都是水鬼。这男鬼一身素衣纤尘不染的,不像是水鬼那种腐臭鬼。
这鬼到底什么来头?
“别想了,我可不是什么水鬼!”清亮的声音从树梢上飘下。
简安欣身躯一怔。
这声音听来有些耳熟?
她细想着,却想不出是谁?
“那你总是个鬼吧!”简安欣瞅着树上。
白影瞧了瞧自己身下,面具下的薄唇微微牵起。
“单凭个身影,也能区分人和鬼?”白影冷笑起。
简安欣见被人讽了一把,很不甘心。
“既然不是鬼,那就下来让本小姐好好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简安欣不服气地说。
“确定要见我?”白影带着股戏谑说。
声音清朗如玉,极富有磁性。如果这人不是鬼,大约凭声音也能迷倒一帮姑娘。
简安欣倒是真被他吸引了,她摇起头说:“既然没这个胆量,又何必装鬼吓人!”
白影愣了愣,身影一闪,从树梢上跃下。
简安欣仰头望他。
这人至少有一米八五的个,比白滽舒还要稍高些,骨架也比白滽舒匀称。
简安欣实在找不出个人,就拿白滽舒作对比。
她望着这人,那人也在隔着银质蝴蝶面具望她。
两人眸光不时对上,却有一股道不情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来人身上自带一种暗香,这香,时有时无,简安欣也觉的熟悉,像在梦里闻见过……
“本人从没说自己装鬼吓人,全是你自己臆造出来的!”那人眸中透着股傲慢,清幽幽地扫过简安欣,全然不将简安欣放在眼中。
简安欣想到,这是她家,这人敢如此大言不惭,还真是不知死活。
再垂头,见底上有两团黑影,一团是她自己的,一团则是眼前人的。
真是人!可刚才……她明明没瞧见他的影子?
这人能将身影藏起来!
“喂,你来我家干什么?”简安欣趁机将左手搭在来人肩头上。
她在试探他。如果是鬼,肯定会怕她的冥王令。
来人身躯顿了顿,眸光落在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
一双冷眸,情绪万千,滴滴地从简安欣脸上扫过。
“你很特别!白日见了水鬼,也能面不改色。”来人将薄唇挑了挑。
“你……是怎么知道的?”简安欣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去庵堂连小凤都不知道,更别说还有他人。难道是庵堂的师太将她也卖了?
不太可能。师太是修行中人,这种对人不义之事有损她修为,师太定然不会做!
还是她去庵堂时,此人也在那……
如此一想,简安欣又朝来人望去。
简安欣这回瞧得忒仔细,她希望能透过面具将来人瞧清。
偏偏来人狡猾的紧,那面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除了眼睛和嘴,都不能瞧得更多。
见简安欣一脸失望,来人眸底浮起笑意:“这世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简安欣砸嘴,“少来臭美!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轻笑,凑近她道:“来看看你。”
简安欣笑着,将脸移开。
实则,一身汗毛早竖起,因为她瞧见来人的影子一直在变化,这会会功夫已变了六次。
比她这个被附身的还要厉害。
见简安欣被自己的影子吓住,来人白袖一挥,地上的影子像滩洒在地上的水,瞬间被吸干。这人会控影术!到底什么来头?
简安欣一念头接着一个念头,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提醒她该进食了,才想起,她还没吃晚饭。
来人瞥了眼,她挂在桂花树上的酱鸭,冷不防牵住她的一只手说:“初回相遇,带你去吃顿好的!”
简安欣望着他牵自己的手,身躯一顿。
他的手很温暖,全然没有让人联想到鬼的感觉。
简安欣心里莫名的浮起一股安逸,可是想到自己已跟白滽舒有了婚约,怎能做出对不起白滽舒的事,慌忙抽回手。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
说完肚子又叫起。
简安欣面带尴尬地抚着肚子。
来人摇头轻笑。
简安欣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她已站在家门外。
这速度比变戏法都要快,这人的身手可想而知了。
“想吃什么?”来人站在她身侧说。
简安欣算着时候还早,出去吃顿饭再回来应该来得及。况且今晚月色不错,出来散散心总比窝在家里强。
“笋干鸡丝水饺!”简安欣脱口道。
“就这些?”来人觉得太简单了。
简安欣想了想,“要不再来壶桂花酒,街东边的马家酒肆就有。”
来人应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个转身的功夫已将东西拎来。
简安欣以为他要带自己去饭馆的,没想到,他将她要的全拎了来。
两人坐在一处屋檐上,头顶着月轮,简安欣肆意地晃动起一双小腿,用筷子夹起一只水饺往嘴里塞。
她还是头回这么吃水饺,觉得贼有兴致,又能赏月,又能吹风,很是过瘾。
那人与她并排坐着,自打上了屋檐后就默默地喝酒。
简安欣见他忽然变沉默,冷不防拍了下他肩头,那人嫌弃地瞪她。
简安欣适才想起,自己手上沾着油,细一看,那人肩上印着清晰的指印,不瞪她才怪。
切,居然是个洁癖!
简安欣砸嘴,“我不是故意的!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冥释今!”
简安欣心中一跳,“好怪异的名字!”
冥释今将酒壶搁在膝间,笑着说:“名字只是代号,个人觉得用着方便就好。就比如,你叫简安欣,你亲生母亲给你起这名字时,就是希望你能一生简单平安快乐,不是吗?”
简安欣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亲生母亲给取的。
眸光一定:“你是怎么知道的?”简安欣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冥释今一双深邃晶亮的瞳仁不时望向远处,“我说过,这世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说话间,不远处有黑影晃动。
冥释今将手放在唇间,示意简安欣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