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这个反应实在是出乎意料,她的哭声很反常,孟宴辞直接在她面前半跪下。
两人平视,他才看清楚女人的脸,暖色光晕之下,她一张明媚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还呢喃着。
“手好……疼……”
“孟宴辞……”
“我的手好疼……”
手疼?孟宴辞低垂下眼睑,仔细检查她这手,有些不同寻常,他猛然想起那天听到咔的一声……
是她的手腕……
一股惶恐占据了他情绪,孟宴辞急切的从口袋里翻找出了钥匙,帮她解开脚踝上的金色锁链。
这次的感觉异常痛苦难忍,沈佑宁抑制不住地哭泣,嘴唇都在颤抖。
“求你……了……”
“不……要发给……她……”
孟宴辞听着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疼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其他人。
他随意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了东西固定住她的手,这才抱着她往外走。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只开了止痛药。
“孟总,夫人这个情况是骨折了,要去医院做手术……”
“比较严重,您不要乱动夫人的手。”
“嗯。”
孟宴辞的心凉了半截,真的骨折了?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水雾,眼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泪珠……
不由的跟着呼吸一滞,身上的暴戾早已消散不见,转而带上了几分愧疚,他语气有些沙哑。
“没事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的。”
沈佑宁脸色惨白,眼眸执拗地凝视着他,依旧是之前的话。
“你答应我了,不会发给她看。”
“不会,不会发给她。”
“不会,别怕,你的手会没事的……”
明明是宽慰她的话,可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找医生给她看。
这京城数一数二的骨科医生,他只想到了季宴礼……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有些顾虑的,但,这样的思虑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当即联系了季宴礼……
“……”一路上,男人都是死死将女人抱在怀里的,他的怀抱温暖宽阔。
但,他又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真的恨极了,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打湿了他的衬衫。
孟宴辞感受到衣服上湿湿的。
“疼就咬我,宁宁。”
“咬我会不会好受一点。”
可受制于他的人,怎么敢咬他,只是咬着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死死地扣进了肉里。
一直到医院,她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团血迹。
想到她刚刚那个样子,孟宴辞觉得浑身难受,心脏就像是粉碎般疼。
下一秒,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直直瘫软在地上……
“……”
沈佑宁看着眼前来来回回的医生,以及鼻尖处萦绕的消毒水味。
一股无名的恐惧席卷而来,眼睛有些酸涩。
“别害怕。”
“一切有我在。”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酸涩的眼流出了一行眼泪。
“季宴礼……”
“嗯……”
她看着出现在眼前,戴着口罩直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看着她时。
像是一汪春水,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婚约,两人甚至约定好了婚后相敬如宾,互不干扰。
可到头来,被孟宴辞一刀斩断了这段婚约。
“别担心,我医术很精湛的,你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嗯……”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手抖的他,拿起手术刀时竟然有些发颤。
“佑宁,我会帮你离开。”
“你耐心等待就好。”
“谢谢你。”
“不客气……”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压根说不出话来一句话,只是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放宽心。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女人的脑袋晕乎乎的,最后一丝意识涣散之际,她感受到脸上有一股温热的液体。
手术室外面的孟宴辞失魂落魄坐在外面冰冰凉凉的座椅上,浑身都在发软。
是不是自己手段太毒辣了。
手术室门被推开,他立刻站起来,往那边走,带着口罩的季宴礼拿着知情同意书给他。
“孟宴辞,现在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在外面养着的情妇,经不起你这样造。”
“她这手长错位了,需要敲断以后重新接起来。”
“会对她以后有影响吗?”
影响?如果不是穿了一身白大褂,他真想给他两巴掌,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没有想到影响。
现在想到影响,真是搞笑。
“影响?你才想到吗?”
“她这手算是废了。”
孟宴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躯明显一怔,眼眸染上一片猩红,死死抓住他的手。
“季宴礼,我求你救救她。”
“不能因为我,你就不对病人负责。”
他也想她好,可是现在这个情况,神仙来了,她这手也算是废了。
“她这个情况确实棘手,时间拖太长了,你但凡早一点送过来都不至于如此。”
“……”
“你要是不爱就放她离开吧,这样折磨她,她的身体受不住的。”
这些话季宴礼翻来覆去说了不下百遍,可每次一见到她,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根本掩饰不住。
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情。
“签字吧。”
孟宴辞此刻的状态就是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她的手……
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情况,该有多么崩溃。
“……”他麻木地签好字,颤抖着手,把知情同意书递还给了男人。
“拜托你,一定帮我……”
“……”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合上,孟宴辞头一次感受到如此痛苦难熬,合上了痛苦的眼眸。
无比懊悔,在听到那一声不同寻常的咔时,他就应该找医生给她看看的。
但凡,他及时找了医生,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会落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件事情,终将永远横在两人之间,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