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乌云滚滚,白昼失色,电闪雷鸣。
谢隅额上沁出冷汗,感觉整个人都快被劫雷生生撕裂了。
“回去吧。”冥冥中听到一声遥远的叹息,“飞升缘分未到。”
“什么缘分?”谢隅一头雾水,“我的修炼境界已经圆满了啊!”
“旧债未了。”那声音言简意赅。
“少废话!”谢隅简直莫名其妙,顶着雷劈,在撕裂般的痛楚中咬紧牙关,“老子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欠过谁!”
苍天叹息,回以雷劈,更大的威压灭顶而来。
眼看着该飞升成功的,谢隅感觉此时自己就是那个被硬生生镇压在五指山下的齐天大圣,功败垂成。
非常非常不甘心。
他恨恨蓄力,竭尽所能聚集全身灵力,拼死抵抗天雷威压,愤愤质问:“老天爷就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吗?”
苍天不语。
又是一个大大的劫雷劈下,谢隅无可挽回地坠落。
·
万成大陆,晴空万里,群山连绵,绿草丰盈。
其间兔子刨坑,鸟雀叼果,万物祥和。
轰隆隆!
忽然间,平静的晴空一声惊雷,滚木粗的闪电惊现,蜿蜒四裂。
一团黑糊糊从天而降,大山深处鸟兽齐鸣,惊飞四散。
黑糊糊落地砰砰响,连声哎哟,“贼老天害我!”
谢隅摔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脑花颤颤,眼冒金星。
天旋地转间,他感觉神魂都被天雷撕碎了,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那些碎片像尖利的刀子一样剁瓜砍菜般疯杀着谢隅的神经,他痛苦地抱着头不由自主在地上打滚。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隅慢慢松开紧抱着头的手,像一条脱水的鱼躺平了,大口喘着粗气,失魂落魄地看着天。
眼里都是几经沧桑的疲倦。
在此之前,他单知道自己是穿越的。
却原来,他还有另外的身份。
本来的本来,谢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现代打工人。
人生开启的是社畜般不知天日的生存模式,没完没了的加班,数不清的没日没夜,终于在某天凌晨猝死。
没成想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可以修仙的修真界。
然而,只是穿到了一个叫谢白的破落孩子身上。
谢白无爹无妈,天真软弱,成天被欺负。
穿越过来的时候,谢白已经被人废去武脉,然后又扔进废墟,刚刚断了最后一口气,活活饿死。
当时谢隅冷不丁穿到那个孩子身上,还没完全从猝死的憋屈中缓过神,又真切地感受了一场活活饿死的惊恐巨痛。
心底蓦地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愤怒。
不知是为着蝼蚁一般只求苟活却终究死去的自己,还是为那个才十三四岁便被折磨至此,最终活活饿死的孩子。
那一刻的谢隅充满愤懑,硬是憋着一口气,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来,咬着牙硬生生拼命活了下去。
后来经历几百年的搓磨和波折,终于熬到了飞升。
结果,此时此刻,又被老天爷给劈回了解放前。
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然而,这还不算完。
更戏剧化的来了。
这次飞升失败的直接后果是,谢隅那陈了几十万年的记忆,就这样,以破碎不堪的方式,被天雷给轰了出来。
却原来,他不仅仅是穿越了,经历这次雷劫后,他的所有神魂完全归位。
他他他,他竟然重生了。
这个“他”,当然是几十万年前的那个谢隅。
谢隅一下子被整懵了。
本以为短暂的一生结束,魂魄却离奇地穿越到修真界。
本以为人生拿的只是一个现代平平无奇的穿越者剧本。
却原来,是一个上古大神死后不断轮回,借此修复神魂,最终神魂修得圆满,完全归位,终究重生的故事。
可谓是一波三折。
算得上是现实版的曲折离奇了。
不得不说,人生坎坷!
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穿越者谢隅心想。
不对,怎么还是以平平无奇的现代人自居?
啊,我到底是谁?
躺在地上,谢隅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杂七杂八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前世今生,穿越重生,热闹非凡。
他双眼模糊地看着一无所有的天空,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此生何人。
“死鱼!”身下传来一声怒吼,“快滚起来,压死我了!”
“啊!”谢隅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条件反射地动弹了一下,此时才发现浑身上下真的离散架不远了。
“啊啊啊啊!”谢隅的痛觉神经终于归位,“我要死了!”
“我才要死了!”身下的声音道,“你侧开点,让我出去!”
谢隅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扶着腰往旁边侧了侧,慢吞吞道:“阿圆呐!你怎么这么凶了。”
一块破布艰难地从谢隅身下拱出来,听到这声带着抱怨而不失亲切的呼唤,浑身都抖了抖,道:“你吃错药了?”
“哎?你还有药吗?”谢隅问道,“快给我点云星止痛散,我要痛死了。”
“什么止痛散?”破布一脸莫名其妙。
“云星止痛散啊。”谢隅揉着自己的腰慢吞吞道,“用云星叶子碾碎了制的那个。”
“你发烧了?”破布搭了一个角到他额头上,“还是失忆了?你哪有那个东西?”
“啊!”谢隅此时定睛看了眼前的这块破布一眼,道:“我记错了吗?”
“你记错了。”破布收回那个角又抖了抖,道:“整个修真界早八百年都没有云星树了,而你我才相逢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谢隅眨眨眼,才发觉哪里不对,问:“阿圆,怎么是两百多年?”
“什么阿圆阿扁的,”不知道为什么,破布听到这个称呼有些躁动,不耐烦道,“歇菜鱼,跟你说多少次了,喊我白流云,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改名字。还有,不是两百多年是多少年?你脑子摔坏了?”
“啊?”谢隅有些茫然,“我们才认识两百多年吗?”
“不然呢!”白流云得意道,“是不是跟我一起特别快乐,巴不得认识了一辈子,哈哈哈!”
“哈哈!是啊是啊!”谢隅干巴巴笑了两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来白流云并不记得几十万年前的“谢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