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全望着孙小莲的背影,眉头皱的死紧。
他也不知道该说孙小莲什么了,刚出来的时候,万事都小心谨慎。
他曾经也深深迷恋过那样的孙小莲。
果敢、干脆又利索。
没有普通女孩儿,那种哭哭啼啼的假大空同情心和怜悯心。
在她的眼里和心理,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钱。
她孙小莲,要过上这世上最富贵荣华的日子。
可事实证明,孙小莲确实做到了。
可随着成功率越来越高,她不说从中学习到什么经验,反倒是越发狂妄起来了。
那边一连碰了好几个软钉子,但凡是能生性谨慎的,肯定一早就放手了。
这怎么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儿?万一出点什么事儿……
身旁的女人小声道:“张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望着孙小莲的背影,一脸的欲言又止。
语调虽然小,可张正全,全都听到了。
“这临门一脚,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谁能担当起这个责任呢?
要知道,咱们这火车上还有十三个同伴,跟十六个待转移的孩子呢。”
张正全深吸一口气,“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抱着孩子,先找个位置休息一下。”
女人垂下眼,藏住了眼眸中的嫉妒,继续低声道:“如果这次把事情办砸了的话,咱们回去,保不齐是要吃挂落的呀。”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女人的脸,火辣辣的疼。
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张正全的眼睛发红,那神态,杀气四溢,感觉像是快要吃人似的。
女人无助的抖着肩膀,瑟缩着。
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把满腔的怒火都咽了下去。
“对不住,我现在的脾气有些不太好,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这事儿你不要管了。”
女人微微抬眼,“张哥,那万一要是出事儿……”
“小薇,我再重复最后一遍,在我们出任务的时候,这种丧气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张正全死死盯着小薇的眼睛,平静的,“什么叫做万一出事?”
小薇眸光颤颤,眼底的泪花闪烁。
半晌,才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张哥我错了,我真的只是担心……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小薇的脸,已经浮肿了一块。
配上她那双,在月色下显得波光潋滟的双眼,居然也让张正全品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唉,算了。
到底还是一个新人,现在什么都不会,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教吧。
思及此,张正全软了语调,摸了一把小薇的脸,“没有万一,我们出马,必然成功。
知道吗?”
小薇忍着想要把脸撤开的恐惧感,瑟缩着点了点头,“张哥,我都记住了,以后相同的错误,我绝不会再犯第二次的。”
“嗯,”张正全低声道:“脸还疼不疼?”
“不疼了,”小薇好像是有些感恩戴德似的,“张哥,我、我都还好,要不,您去看看小莲姐姐吧。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万一遇见什么问题,也不好自己处理。”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我先过去看看。”
“好。”
看着张正全的身影走远了,小薇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一点点瓦解。
最后,抿平。
她微微扯着唇角,浅笑一声,看着怀里陷入昏迷的小孩,讥讽道:“什么东西,蠢货一个,早就该让你们去送死。”
小薇的眼神里,压抑着疯狂,“连我这样的人都看不透,还能指望你们干啥?”
她随意将孩子揣在怀里,反手从襁褓里掏出来一叠钱票。
这是她刚刚才从张正全的身上顺过来的。
“嘶~”
看了一下上头的面额,小薇显然不满意。
平日里,人五人六的,说起话来,也是一句话,转着弯儿说,穿着吃喝都很讲究。
本以为是什么大有家私的人。
结果……
就这?
这顺过来的,加起来也没三十块钱。
不过,蚊子腿也是肉。
小薇一点都不嫌弃,将钱票揣进了兜里。
她站在车位,抱着孩子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
火车运行了半个小时,终于,一望无际的山石路,慢慢转化成了林子。
蓬松的雪,那是小薇的活路。
她看了一眼怀中酣眠的孩子,低笑了一声,伸出手在小孩的嘴边拨弄了一下他粉红色的嘴巴。
“小孩儿,落在我的手里,是你的幸,也是你的不幸。
咱们娘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今天的运气如何了。
要是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祈祷一下,咱们能找一个雪窝子比较深的地方着地。”
说罢,小薇圈住了怀里的孩子,一个起跳,直接跳下了火车。
落下的地方,是个松软的雪窝子。
小薇身上很疼,火车呼啸而过。
小薇翻身坐起,试探了一下孩子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登时就笑了。
“臭小子,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的。”
再抬头,火车已经轰隆隆走远了。
小薇抬手,俏皮的,“再见啦!该死的孙小莲,该死的张正全~
你们想死没关系,可我还没活够呢,要死的话,你们就自己去死吧。”
说罢,她直接抱着孩子站了起来,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开始跋涉起来。
……
轰隆。
车厢摇晃了一下,温然醒了。
可她打了个哈欠,又睡了。
夜半。
孙小莲觉着,这就是最佳行动的时间点。
不顾张正全的劝说,她毅然决然的开始行动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争一时的义气。
说话做事也不要冒失。
之前你还听我的,现在怎么一句都不听了,难道我的话就让你这么厌恶吗?”
孙小莲烦透了,“不是,你有没有搞错啊?
如果你的话是管用的,你觉得我会不听吗?你总想着万事求稳,可如果求稳的话,咱们怎么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产?
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在你看来可能都是冒险。
但最后它会化成我手上戴的金镯子,腰兜里揣的票子。
这些,全部都是我的底气。
你不能给我底气,还不许我自己给我自己赚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