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了。”崔媛叹了口气。
原来刘昭回河东道之后,老侯爷没多久就病故了,刘昭顺利继承了襄侯之位,便开始筹办与崔媛的婚事。
当时他们广发请帖,雁京的皇后刘氏发来了贺礼,齐王夫妇亲自来河东道给她们贺喜,南赤国国中也决定欢庆三日。
一切都看似顺利,可就在婚礼的前几日,刘昭忽然从宛州城的城楼上摔了下来,之后就瘫痪在床,全身只有一只手能动。
当时崔媛觉得天都塌了,她深爱刘昭,便四处延医为其医治,可半个月过去也不见好转。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到齐了,婚事却一拖再拖。
刘昭这个样子,崔媛除了继续请人给他医治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刘昭同父异母的弟弟刘昂忽然发起兵变,将刘昭和崔媛软禁,通告天下称刘昭病重,刘昂代兄继襄侯位。
随后刘昂还逼迫崔媛与其完婚,之后才放宾客们陆续离去,却扣下了齐王夫妇。
“崔媛,你这病是怎么回事?”云深皱了皱眉,此事果然蹊跷,若按崔媛所说,刘昭根本不是生病,而是摔下城楼,刘昂的确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崔媛神色一变,忽然抓紧云深的手,低头哭诉起来,“那刘昂为逼迫我就范,好夺南境兵权,成婚之夜在我水里下了迷药···我醒之后,为拒绝再见他,只好装病···”
“这该死的刘昂!太可恶了!”云深听说此事,一脸的义愤填膺,“那将公子推下城楼的,究竟是不是刘昂?”
崔媛抽抽噎噎地摇了摇头道,“具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兴许是以明怕刘昂会加害其他无辜的人,所以才将真相隐瞒了。”
云深最见不得有人霸占别人的产业和妻儿,心想等神越军到了,定要还刘昭公道。
“见过老夫人!”
忽然听到院中几个下人请安的声音,云深与崔媛对视一眼,还来不及说话,便连忙站起身来。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珠链叮当作响,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正是刚才那位许嬷嬷。
“我听许嬷嬷说,咱们府里来了一位雁京的名医,就想着来瞧一瞧。”燕姬看了一眼房内,微微笑道。
云深还从未见过如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女子。
燕姬虽然梳着成熟妇人的发髻,也没有穆王妃周连晴那般貌美,却是集风情万种于一身,让女人都为之惊叹。
“母亲。”卧榻上的崔媛连忙唤了一声。
“好孩子,你身子弱,不用起来。”燕姬一脸的和善温柔。
“老夫人过奖了,在下只是雁京一个小小的医者,因曾为夫人诊过病,听说她旧疾复发,就想着来瞧瞧。”云深故意压低嗓音说道。
“哦?这么说来,阿媛这心绞之症是旧疾?”燕姬眨着长长的眼睫看着崔媛。
“正是···旧疾,这病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崔媛连忙接话道。
“那就有劳先生了,”燕姬盯着云深片刻,忽然露出惊叹的神色道,“先生长得好生俊俏,倒与我那儿子或可匹敌···”
“咳咳!”
忽然听到一阵男子咳嗽的声音。
此时刚刚入夜,天色渐暗,河东道的晚风有些湿冷。
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弱不禁风。
“侯爷!夫人她···”
门口的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
夫人明明交代了不能让侯爷进山水居的大门,可是他非要进来,拦也拦不住,这可怎么好?
崔媛的脸色因为惊恐又更加难看。她这几日绝食饮水,想着能瞒骗过去,已经几日未见刘昂的面了。
怎么他明知自己不想见他,还要闯进来?
刘昂不顾阻拦,人已经到了内室门口,语气里略有些不高兴,“怎么?今日这么多人都在,偏偏不许本侯进去?”
呸!好不要脸!自己用卑劣的手段得到崔媛和襄侯之位,还敢恬不知耻地自称本侯!云深恨不能上去给他一巴掌。
“以扬,刚说到你,你就来了。”燕姬笑盈盈地起身,将刘昂迎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一身深色的宽袖锦袍,乍一看与刘昭有几分相似,仔细一看那眉眼又更加妩媚动人,像极了他母亲。
“说我什么呢?”刘昂笑道,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崔媛。
崔媛脸色一红。
她虽是不喜欢刘昂,但两人确实有了夫妻之实,崔媛本来就是个小姑娘,见到新婚夫君自然羞涩。
“说的是这位陈郎中,长得十分俊俏,以扬你看看,和你相比如何?”燕姬说完,掩嘴一笑。
“在下陈湛,见过侯爷。”云深勉为其难地拱手行了个礼。
“母亲说的是,这位···陈郎中的确长得好看,”刘昂听了便凑上前来,仔细打量着云深的脸,又笑嘻嘻冲着燕姬说道,“不过,还是本侯,更好看一些。”
“在下怎敢与侯爷相比?在下只是个医者,救人要紧。”云深心里翻了个白眼,回头装模作样地开了个方子,就交给映化拿去抓药。
“有劳先生。”刘昂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自幼论长相,还从未遇到过对手,今日看见一个这般俊俏的少年,忍不住多看几眼。
见刘昂还赖在崔媛房里不走,云深又故作深沉地胡诌道,“侯爷,夫人这病十分棘手,犯病的时候,只怕是十天半个月,不能行房。”
刘昂和崔媛听了这话,面色都是红一阵白一阵。
“本侯知道了,有劳先生。”刘昂稍显窘迫地说了一句。
“正巧陈郎中在这里,”燕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这府里还有一位病人,可否请先生也去瞧一眼?”
云深心里闪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按捺住话里的激动问道,“不知是哪位?”
“是咱们府里的大公子,”许嬷嬷接话道,“大公子一个月前突发疾病,终日瘫痪在床,常常意识也不清醒···”
瘫痪在床,意识不清,刘昭竟然这么惨么?
云深心里一紧,又问道,“可有请过别的医者?”
“河东道和附近江南道的医者都请遍了,也不见好转,”刘昂轻蔑地抬了抬手,扶着燕姬坐下,“母亲心慈,要我说,大哥这辈子是无望了,一个废人还请什么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