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今日穿了一身琉金色的宽袖锦袍,长发半束,气质飘逸,显得越发温暖和煦。
夕阳照在他身上,一身俊美的光华世间少有。
“公子!”云深叫了一声。
刘昭远远看见她走来,微微颔首,从袖袋中抽出一个丝线绣花的锦囊,“送给你的,生辰礼。”
云深高兴地接了过来,“簪花?”
锦囊里放着两朵锦缎真珠花,闪着柔和的光芒,看似十分精致易碎。
时下女子流行簪花,但是云深年纪小,又经常乱揉头发,因此常常省略这一步。
“这么···贵重的簪花,给我戴?”她的意思是自己手笨,怕是没几天就弄坏了。
“嗯,你长大了,该有个女子的样子,也别让人再揉你那一头乱发了。”刘昭撇了撇嘴,看似毫不在意。
“多谢公子!”云深又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崔媛呢?还没有来?”
“我怎么知道?”刘昭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与她还未成婚,又没有住在一起。”
云深忽然想起当初青延好像也有个红颜知己,只是后来两人为了些世间纷扰,终是成了陌路人。
“公子,这一世,要珍惜眼前人啊!”她上前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大光明地摸了摸。
这小丫头是在揩油吗?
刘昭羞涩地笑了笑,“放心,我知道了。”
二人正手牵着手走在花园里,就看见门口行来了两个年轻公子。
是谢林和···萧岚?
自从上次在红月楼一别后,她就没再见过萧岚,前几日听说他已经和叶尚书家的二小姐成亲了。
怎么会来谢府呢?
“云深!”
谢林今天回来得很早,还未脱下官服,看起来神采奕奕。
“大哥!”云深放开刘昭,跑到谢林身边,又端详起萧岚来。
“你这小丫头,看见俊俏公子眼睛都直了!”谢林取笑道,“这位是我在翰林院的同僚,去年的状元郎萧岚。这是我二妹,谢云深。”
“不是,大哥!”云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看他俊俏···”
她对萧岚的印象不好,这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内心却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二小姐!”萧岚拱手行了一礼,又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当日···那位谢公子!”
“是我。”云深白了他一眼。
“听说有人又冒我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了?”谢林假意生气,点了一下云深的鼻子。
“谢大人,萧大人!”刘昭走上前,向二人打了声招呼。
萧岚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拱手道,“襄···襄世子,之前萧某多有得罪。”
“无妨,萧大人今日来,”刘昭防备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也是为了···贺二小姐的生辰吗?”
谢林连忙打圆场道,“世子爷,萧大人今日···是来找云深,有事相商。”
“嗯?”云深疑惑地看看萧岚,又指指自己,“找我?”
原来这萧岚与叶家二小姐成婚后,家中忽然出了件怪事。
叶家小姐名叫叶澄,年方十六,本是身体康健,可成婚之后却频频被噩梦搅扰得夜不能寐。
萧岚询问之下,叶澄才说在梦中进了一家临水的庭院,看见一人在抚琴,那琴声诡异,又不知是何意。
叶澄靠近了一看,却是个披着长发的骷·髅女鬼。
连续数日被那弹琴的女鬼骚扰,谢澄如今精神涣散,面颊凹陷,娘家人见了还以为是萧岚虐待了她。
人可以几日不吃饭,但是几日不睡简直是要了命了。
叶澄从未招惹过仇家,叶尚书一家的为人在雁京也是有口皆碑。
想来想去,萧岚只想起自己与王月依的一段恩怨。
可是派人去查过,王月依如今在京郊一所庄子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手中也没了月梓古琴,不像是能作怪害人的样子。
萧岚自己对琴艺颇有研究,可听了叶澄的描述,还是无法参透那女鬼的琴声。
眼见着夫人渐渐消瘦衰老得不成人形,因想起当日有位小公子曾冒谢林之名,展现非凡琴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便找来谢林一问究竟。
谢林一听,就猜出是云深冒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带着萧岚回府来。
“二小姐,”萧岚说完事情原委,又对着云深拜了一拜,“救救吾妻吧。”
“那女鬼在梦中,可有说什么诉求?”云深皱了皱眉,她是琴妖,又不是捉鬼的道士,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找上她呢?
“怪就怪在,那女鬼什么也没说,每夜抓着我夫人只是弹琴和哭泣,”萧岚摇摇头道,“夫人略通音律,可是说那曲子十分古怪,闻所未闻。”
云深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夫人···可曾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又或是,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萧岚想了一想,“我们成婚次日,曾有人送来一件贺礼,是一串美玉制成的项链,却没有留名,夫人并未佩戴,就一直放在梳妆台上。”
“公子,月梓古琴···你可带来了?”云深拉了拉刘昭的衣袖。
“放在齐王府中了。”刘昭奇怪,“怎么,那琴有问题么?”
“你后来···可曾弹过月梓?”云深问道。
“只试过一次音,觉得音色变了,”刘昭道,“我正打算请琴师来修理。”
“萧大人,你回府去,将那串美玉项链拿来。”云深想了想,又道,“用粗麻布包裹,拿来给我。再让夫人也到谢府来。”
“好,我这就去!”萧岚说完,就匆匆作别离去。
“公子,”云深紧蹙双眉道,“王月依只怕···”
“若是她自己存心害人,”刘昭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你不必顾惜她的性命。”
天理昭昭,没有什么术法是没有代价的。
而王月依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冲动了些。
对有些人来说,仇恨已经胜过了理智。只要能报仇,就是让她用刀挖自己的眼珠子,也不是不可能。
走到这一步,究竟值不值得,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深以前见过些从高处跌落谷底的女子,多是继续着普通人的生活,也有少数奋力再爬回高位,而王月依,却好像是要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表达对命运的怨恨。
云深很想告诉她,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是不值得你付上生命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