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钱七等9人便带上自己的随身用品来到了彭成龙和吴海军所住小院中,吴海军、王伯与4人出来相见,这9人中有几人是早就与吴海军认识的,当下大家客套了一番,彭成龙便道“大家既然原先就认识,事情就更好办了,事不宜迟,我建议你们这2天就走,迟则生变”吴海军、王伯和那4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钱七等9人虽未表态,也是同意了。
钱七忽然问道“彭爷这次不一起走吗”,彭成龙苦笑道“那4车药材还未出手,如何便走,我还要去一趟海康,明天就走”,钱七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彭爷自便,早去早回,我们在黎寨恭候大驾”说罢拱了拱手。
彭成龙回了一礼,把吴海军拉到一边“最边上墙里还藏有约10斤精盐,那是上次我没带完的,你一并带上,路上小心点,寨里刘德富那里还有上次带的没用完的50斤精盐,一段时间应该够用了,我明天就走,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吴海军想了想说道“这回这药材估计是换不回黄白之物了,依我看,铜钱都够呛,如果只有宝钞,尽量在海康买些山寨要的东西带上”。
彭成龙点了点头“我想过多带些衣服过去,否者以后怕真的穿兽皮跳草裙舞了”笑了下又说道“不过我看黎人擅于织锦,只是对汉人纺纱之事不了解,所以不会做衣服,我们多买些纱过去即可”,吴海军点了点头“听说过黄道婆吗”,“黄道婆”彭成龙恍然大悟“那个女纺织家,好像刚好在这时间点在琼州是吗,可我们不知道具体在哪啊”。
吴海军点了点头“我想我们跟这历史名人打交道是迟早的事,如果有缘,一定能在不久的将来遇上,到那时,我们不仅有衣服穿,将士们能有合身的军装配甲胄,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意外之喜”,彭成龙点点头“你过去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你和王伯以及你手下的兄弟我都很放心,但这9个人,你还是要注意点”,吴海军也点了点头。
“准备啥时候走”彭成龙又问道,“看刘三啥时候把兵器弄回来”吴海军回道,“太冒险了,你们不是还有几支弩吗,非要搞什么兵器,何况吕府的人都有兵器,你这要是一时半会弄不出来,可是随时会被征召的”彭成龙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也跟高哥一样谨慎了,这么怕冒险”吴海军揶揄道,彭成龙正想说他2句,吴海军又道“我肯定有至少8成的把握,才会这么等啊”,这时,院外有人喊道“刘三回来了,耶,这不是黄吏目吗,怎么...”,吴海军马上迎了出去,只见刘三、那晚商议事情不愿去黎寨的那个衙役、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文人模样的人推着一辆车进了院子。
彭成龙认识那个文人,是知县衙门的黄吏目,前知县的心腹,当下黄吏目对吴海军一拱手“吴文案,哦,彭兄弟也在,黄某不才,虽不能跟二位兄弟一起遁入深山,但帮我南人一点忙还是做得到的,兵器在此,能不能用玉山老弟看着办,路引7张,今天已经一并盖了县衙的大印,兄弟带好”。
说罢一招手,刘三推车过来,而那个当晚离去的衙役姓姚的拿出了7张盖有县衙大印的路引交给吴海军。
吴海军心里感动,连连拱手“兄长仗义相助,冒如此风险,玉山真真是感动莫名,请受玉山一拜”说罢深深一揖;
那黄吏目赶忙扶起吴海军“些微小事,不说什么谢不谢的,那阔不台飞扬跋扈,徐闻一县百姓官民莫不切齿痛恨,可恨蒙元无道,视我等南人如无物,玉山之事我早已听闻,远遁山中,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可惜我家小在此,无法随行,至为憾事,玉山及众位兄弟一路好走”说罢拱了一圈手,众人慌忙回礼。
翌日清晨,彭成龙、伍氏道和姚衙役押着4辆车离开徐闻前往海康,姚衙役本来也是要这天出发去海康,刚好跟彭成龙等一路,吴海军众人因要等船,要迟一日出发。
也是命不该绝,吴海军一行刚走2天,征召行文便到了千户所,千户所不见吴海军等7人人影,下令清查时,那姚衙役早已被海康亲戚使钱买通,除了征召名单,至于吴海军等6人,此时已经消失在宣慰司管辖的茫茫大山中了,宣慰司又不在清查范围,于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到了海康,姚衙役道别走了,彭成龙让伍氏道急急去找高建国和王涛,同时让他们通知黄文斌,自己把车找地方安排好后,就来到了院子里。
7月的岭南,潮热难当,彭成龙在院子里找了把蒲扇扇着,连连喝了好几碗水,又把衣服解开,露出胸膛坐在石凳上吹吹风,“老彭怎么袒胸露乳了”王涛笑着满脸是汗的从外面走进来,彭成龙有点尴尬,拿衣服拉了下,笑道“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可惜咱们连个电风扇都没有,靠”。
话说着,黄文斌也来了,满脸的沮丧,“怎么了,黄工,满脸的旧社会”彭成龙打趣道,“那狗日的新来的千户让我跟着原先的那个副百户老匠头,我的学徒全部没了,只能自己亲手干活,累的半死还被斥来喝去,妈的,几次都不想干了,但是匠籍一时消不掉,唉”黄文斌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叹了口气。
“你那个徒弟江同呢”彭成龙又问道,“那小子还是挺忠心的,安排给我的活他都会帮忙去干,他也很同情我,只是苦于没有办法”黄文斌边说边低下了头。
“看来你们也是要早做准备了”彭成龙叹了口气,忽然问向王涛“火药怎么样了,弄好没,有多少”,王涛把厢房里的一角墙扒开,里面露出一个小布袋“就这么多,不到1两,熬煮粪土都把人快熏昏了”。
彭成龙小心的打开布袋,看了看里面黑色的结晶状颗粒,点了点头“这就不少了,足够玩很多次戏法了,甚至可以试一次碗口炮了”,正说着,伍氏道和高建国回来了。
晚饭后,伍氏道告辞离去,高建国家内堂里,4个人坐着喝茶,“老彭那边情况如何”高建国率先发问,彭成龙说了一下吴海军已带着一干人去往黎寨的事,“这日子过的,年年逃命年年逃”王涛苦笑着说,“也许只有到了黎寨,咱们与世隔绝,就不用再逃了”黄文斌也是一脸无奈。
“那也未必”彭成龙把吴海军的分析说了一下,末了说道“苛政比虎还猛,迟早海外蛮荒之地亦不能免,没有反抗之心,要么折磨致死,要么猪狗不如的苟延残喘,我赞同海军的说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涛和黄文斌都点了点头,只有高建国沉思道“没有科技树可攀,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金手指,面对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帝国,面对南方连青壮男丁都没几个的现状,我们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高哥,这不是我们这些穿越者只能等死或者天天逃命的理由,不就是个死吗,我王涛不怕死,早就活够了”王涛“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黄文斌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都说‘好死不如赖活’,那也要看是什么程度,如果做猪狗还看不到任何摆脱的希望,甚至一生一世都只能是猪狗般的活着,那这赖活不要也罢”。
高建国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可能我开始的考虑是有些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兄弟们都能活着,我们是真实的物理上的意识穿越,不是游戏和写小说,更不会有什么外挂和系统,兄弟们,你们以为我很喜欢这样活着吗,好像我很怕死一样”,“高哥是担心钏儿怀孕了吧,有了家小,考虑多一些也很正常”彭成龙也站了起来。
高建国摇了摇头“老彭,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可能你对我还不太了解,我可不是为了家小不顾兄弟的人,和平年代如此,这乱世我更是如此,我主要是考虑,我们没有哪怕一丁丁点的胜算,这样去玩命值得吗,而且,我们不是一两个,搞得不好是大家,全部....都会玩完”。
彭成龙摇了摇头,说道“高哥,或许我们以前并不熟,但也不能说完全不了解,海军跟你共事多年,算是比较了解吧,我跟海军常常谈起你,也不能说不了解吧,我知道高哥很义气,同时为人谨慎,又一向能把握大局,在那个世界,兄弟们都以你马首是瞻;
不过而今的情况可不是那个太平世道,而且你还未必有海军更能把握历史前进的方向,是的,如今起来反抗跟送死无异,即便是为了所谓的自由,又有谁知道,更无人被触动,但我们可以先隐于山林,开化蛮夷,建设家园,起码一段时间内元廷是管不了也不想管这蛮夷之地的,等过几年....”。
“过几年靠那几百寨兵跟元廷分庭抗礼是吗”高建国打断了彭成龙,彭成龙冷笑一声“就目前元廷征兵征粮情况来看,几百精壮寨兵已足可横扫全岛,当然要练成精兵;
之后可以跟元廷和谈,继续以宣慰司名义代管琼州,给元廷缴纳赋税即可,或者”顿了顿,彭成龙又说道“趁元廷东征倭寇,南方无船之时,在岛上海边大造战船,阻断琼州海峡,阻止元军登岛,起码可以偏安一隅”。
“理想很丰满,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是异想天开”高建国眼睛一亮说道“只要我们几个人同心同德,同时能团结和拉到更多的人,也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有志者,事竟成嘛”;
顿了顿又说道“老彭这几天先去把药材出手,黄白之物和铜钱暂时没有,就用宝钞多买点寨里要的东西,主要是我们去了不缺可用之物,多雇点车和人手,徐闻你就不要再回了,我们一直备有一条船,就从海康去琼州”。
接着又指向王涛和黄文斌“阿涛明天就写辞呈,这两天就会批下,然后带上路引和伍氏道跟老彭一起走,黄工带上那个徒弟江同一起走吧。
至于匠籍,到了琼州黎寨,也就没人管了,而且我还在这,也可以想办法周旋”,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同时问道“那高哥你呢”,高建国苦笑了一下“我要晚点,把家里事处理一下,尽量带上他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