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萧九龄诚心发问，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得到许可的程彧，和盘托出。
“陛下，我认为可利用缟布生意，挑起梁国现滇南国的对立，再利用项雁在梁国内部的敌人，拖项雁后腿，等滇南国与项雁起兵戈时，让大周的人动手悄悄除掉项雁。”
他回答得过于迅速，也太笼统，根本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议。
可萧九龄明白，程彧绝不会无的放矢。
尤其是他那熟悉的自信的模样，让她心神为之一震，颇为惊奇的问：“你知道项雁的情况？”
“我去了趟赵尚书那里，问他在梁国，有谁能与白老将军相提并论，他的回答与陛下没有什么出入。”
所以。
就算萧九龄不说要除掉项雁，程彧也会往这方面来引导。
报仇这件事既然要做，就得让仇者痛亲者快。
他虽然没有见过项雁其人，但从不擅言辞却依旧满嘴赞美句的赵尚书那里，也能得知，这是一个兵民皆很爱戴的守关大将。
因此。
项雁就更得死了！
“你……文和你先等等，我先捋一捋。”
萧九龄这才意识到，程彧刚才满口都是吴锦绣，好像不是冲她来的。
貌似，也许，大概是冲着项雁来的？！
“陛下你别捋了，这件事不适合我们二人私聊，更深露重，赶紧回宫休息，明日接风宴上，等凑齐相关的朝臣武将，咱们单开一桌再讨论。”
事情关乎着不只朝堂上的政令配合，还有在外将领如何决策。
设计暗杀项雁一事，寻常士兵不需要知晓，这个时代的士兵比起如何杀掉敌方大将，更关注自己能领多少军需。
陛下的仁政，足以让军中将领指哪儿打哪。
兵看将，将看君。
陛下适时的打击梁国嚣张的气焰，会提升将领们的凝聚力，此事将知兵不知，皆大欢喜！
“讨论的意思是，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萧九龄更关注这一点。
要是程彧不说清楚的话，她今晚可能会忧思忧虑到睡不着觉。
“如何达成我刚才所说的计划，我这里……”
程彧用左手剑指敲了敲自己的头顶，淡定一笑，接着说道：“……已经有了雏形，只需要同相关人士，落实一下具体的细节。”
这么快？！
萧九龄目光痴痴地盯着程彧的手指，任凭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程彧竟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借滇南国的手谋杀项雁！
要是事情办成，只要等着梁国自取灭亡，挥师南下入主定都即可！
“爱卿你也早些睡，要是太过操劳起不来，明日早朝不用去了。”
“多谢陛下体恤微臣。”
程彧确实也要拜访一下唐阁主，询问一些关于项家的事情。
身为梁国第一守将，项雁的敌人就算有，也不敢露头，以防成为众矢之的，无端惹祸上身。
但项氏家族在梁国算是除了吴氏皇族以外，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
越是这种大家族，开枝散叶太多，林子大子，总会有几个坏事的坏鸟存在。
唯有天机阁能够掌握到这些情报。
“爱卿你早点休息，朕走了。”
平时萧九龄可不会反复叮咛他，可见此时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程彧如同往日一样，目送着她离开。
等到后门关闭，他猛地收回视线，对着站在远处的两个婢女招了招手。
“过来收拾一下。”
“是，大人。”
婢女们都有固定负责的区域，特别是能够得见天颜的婢女，更是由阿池姑姑，从宫里精挑细选送来的。
程彧在两人收拾的过程中，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二人。
“我不在的时候，陛下吃了晚饭便回宫吗？”
这个问题是既定事实，且不涉及皇帝的行程和隐私。
两个婢女略一思索，笑着回答他。
“不是，陛下会同果果小姐说一些京城或朝堂上的趣事，或是去演武场过几招，陛下和果果小姐的相处像朋友一样，有天晚上，同果果小姐玩闹了两个时辰才走。”
“看来陛下确实很喜欢果果。”
程彧笑着接下话茬，心情却是十分的复杂。
作为自小痛失双亲，又经历过父亲被毒杀，被迫流浪日久的果果，能够在吃人的乞丐堆里讨食，还养活着原身，除了有武功傍身以外，还有极强的警惕心。
之前果果热情招待萧九龄来家中吃饭，两人一见如故还能理解。
毕竟果果身为主人，绝不可能冷落女帝陛下，而萧九龄也会给他面子，但好到这种程度，实属让他没有想到。
特别是果果刚才在他明说可以走了的情况下，还与萧九龄暗中眼神交流，似乎想要留下来。
让他十分意外。
问完两个婢女之后，程彧直接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
这段时间，果果就住在隔壁，他直接站停在隔壁院子的月亮门前。
“甲申兄，忙活这段时间你也累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和果果聊天，问问她府上的情况，不如你先去休息？”
萧甲申脑子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大人这是打算和果果小姐说悄悄话！
抱着自己只是一个侍卫又不是眼线的想法，他忙不迭地打着哈欠点着头。
“反正大人明日也不上早朝，我还能多睡一个时辰。”
程彧没想到他还发掘出了萧甲申的惰性，不禁失笑道：“睡着，一睡一个不吱声，等接风宴开始了我也不会派人喊你的。”
“那不行，我还等着吃大餐呢。”
萧甲申告辞离去。
剩余的大内侍卫则十分有眼力地守在了门外和墙角下。
月亮门周围遍布着带刺的粉红蔷薇，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挡住了程彧的视线，只能听得到里头隐隐有风声传来，看不到人影。
等他走进院子里，就看到月光下，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正挥动着手里的齐眉棍。
风声凛冽，虎虎生威！
齐眉棍隔着半米远，朝着一朵蔷薇劈下。
顿时绿叶剧烈的摇晃，花瓣像是被人迎面重拍了一下，花瓣四散落下。
只是除了瞄准的那朵蔷薇，还有旁边的三四朵，跟着一起晃掉了几片花瓣。
果果见状，懊恼地又挥出一棍。
“不行，还是不够准！再来！”
程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忧。
“果果这是得到了什么高手名师指点了吗？武功好像有种突飞猛进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