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龄常常因为自己无法跟上程彧的思路,从而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
她压下满心的错愕,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们。
幸好还有大家和她一样,根本想不通程爱卿会怎样做。
让她显得十分的正常。
“陛下,我建议……”
“爱卿,要不你还是把笔给朕吧。”
萧九龄真不想打断他。
可谁叫她没能理解刚才的对话,必须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呢?
等记录下来,她就照着上面的内容,还有爱卿说话的间奏,跟天机阁的唐阁主复述一遍。
看看对他推崇备至的唐阁主,能否理解他的聪明才智。
“哦,好。”
有人代劳,程彧乐见其成。
等萧九龄再次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并按照她的判断,在“以小搏大”、“误判”的关键字眼上画完加粗横线。
程彧这才接着往下说。
“首先,我们要成立一个报社。”
“抱射?”
萧九龄一落笔,就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写对。
抱射是什么?
抱住人射箭的意思吗?
而程彧见她不知其意,两个字全部蒙错,只得重新拿起另一笔笔,在他手边的纸上落下两个字——报社。
“原来是报社!”
“???”
萧九龄还是不懂:报社到底是什么?
她敢肯定,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词汇。
早知道当皇帝会遇到这种难题,她当初就不应该光顾着练武功,应该多看些经义典故和古籍什么的。
两个字全部写错了,爱卿不会以为她目不识丁吧?
“陛下知道报社吗?这可是臣独创的。”
“???”
萧九龄的脑子快要拧成一团乱麻了。
她果断放弃了用脑思考,以及猜度程爱卿的心思。
把自己纸上的“抱射”画成两个黑蛋,掩盖完自己的窘迫后。
接着重新写上正确的词汇,眼巴巴地盯着程彧,无声的催促他:爱卿请继续!
不知为何,程彧感觉陛下好像在一瞬间,放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关于报社,它是通过采集、编辑并以纸张出版的传播方式,向一定区域的受众提供消息的机构……”
等程彧解释完,过了许久没有得到萧九龄的回应。
也没有看到她在纸上落笔,心悬了起来。
难道他的解说,在经过改编后,还是太过现代化,让她无法理解?
专门请陛下提笔,他的初衷就是:假如陛下连都无法理解他的话,那么别人更难理解通透。
此时催又催不得,由于是这个世界首创的报社,也没办法举例子。
只能寄希望于陛下的理解能力了!
“爱卿,朕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成对外传递信息的一个据点?”
“或是把它理解成一个散播八卦的渠道?”
萧九龄同样十分的紧张。
一下子像是回到当年在上书房,听夫子讲学的幼童时代,用尽力气,才避免自己咬住笔尖,来缓解脑部传来的压力。
没办法,她的理解能力有限。
如果理解得不对,只能请程爱卿再细致地讲解一番。
“陛下的这个说法,比我的更接地气,对!”
“陛下可以把报社当成了据点,把写着消息的报纸,当成是散播八卦的渠道!”
得到了程彧的肯定,萧九龄嫣然一笑。
没等程彧看清楚她的笑脸,立即趴在桌子上,下笔犹如神助。
把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写上,又在旁边用小笔,标注上她的理解。
呃,这。
“其实陛下完全可以直接写你自己的理解。”
“事关重大,朕马虎不得。”
她还要拿回去给唐阁主参详呢。
要不是她着急揭晓答案,都想请唐阁主一并来听讲。
也免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听天书似的,孤立无援,任由程爱卿传授的新知识,不停地鞭笞她的脑子。
“那就辛苦陛下了。”
反正写字的不是自己,程彧客气了一句后,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如何利用报纸这一渠道,忽悠梁国还有其他国家。
“举个例子,刚才的那两个梁国细作,不论是跟着陛下还是跟着我来到了皇甫镇,一定会把这里开荒的事,传递到梁国去。”
听到这里,萧九龄笔尖微顿,面露愁容。
是啊。
梁国细作无孔不入,少了杨恪这样的大奸臣引路,短期内,无法渗透进朝堂。
可是想在民间收集情报,易如反掌!
要和梁国决一死战,必须全国上下一心。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大周所有人,都能忠君爱国。
消息泄露出去是迟早的事!
“陛下,不论是分期卖地还是改制的曲辕犁,这些想瞒也瞒不住。”
“确实如此。”
萧九龄见连他都在这方面妥协了,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谁料,程彧话锋猛地一转,微微一笑。
“堵不如疏!”
“既然瞒不住,不如由我们亲自来告诉梁国,它们存在的目的与意义,以及对大周和别的国家有何影响。”
萧九龄因惊愕,红唇微张。
意识到自己在臣子面前失态,她赶紧闭上嘴,却不小心咬到了舌尖,疼得她一个激灵。
“爱、爱……爱卿。”
萧九龄看到程彧投来关切的目光,脸颊微红,迅速调整好气息。
“爱卿的意思,朕好像懂了,你是想利用报社,给梁国传递虚假的消息!”
“对。”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可比对着梁国细作挥动屠刀,一茬一茬地耗费人力与物力割韭菜,效果更加显着。
萧九龄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还是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想不通。
“可是爱卿,我们传递的虚假信息,梁国会信吗?”
“他们只需要派细作探查,就能知道真假如何,这样一来的话,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忽悠别人的关键,就是让对方不知真假,做出误判。
甚至是以假乱真,拿捏对方的所思所想。
可光靠报纸主动散播虚假的消息,梁国细作确实会因为高度重视,引导他们调查的方向。
但是,总是散播虚假消息,让梁国细作看穿真实意图,报纸就成了废纸一张!
在萧九龄把她的担忧说出来以后,程彧一本正色地反问她。
“陛下,我只说忽悠梁国细作,我有说透露假消息给他们知道吗?”
等等!
萧九龄抬手示意程彧先别往下说,她用笔杆搔了搔额头处的刘海。
不行,脑子有些痒。
“爱卿,我们不散播假消息,难道真要把大周的机密泄露给梁国细作知晓,这不是给他们行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