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彧放下瓜子,拍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就在萧甲申以为他要进行下一步行动时,程彧打了个哈欠。
“该吃午饭了,告诉守山的衙差,等到太阳落山时,都有谁挖出了金子。”
“大人,等到那会儿,就算我们知道有谁挖出了金子来,他们也不肯承认并交还给我们吧?”
萧甲申如今对这些违规跑进别人山上挖金子的村民,不抱有任何幻想。
他都能够想象得到,那些人抵赖不认的嘴脸!
谁知,程彧不无所谓地回答他。
“不肯承认也没事,再派衙差在村镇上巡查,不让他们倒卖给旁人就行,至于不肯交还也没事,我主要是想给他们一些压力。”
压力?
萧甲申还是不明白,但看到大人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他就知道。
又有人要倒霉了!
午饭还没煮熟,一名侍卫来报。
“大人,村民们终于挖出了一块金子,前去山上挖金子的人又多了一些。”
“看来二狗他们安全了,把人撤回来吧,记下挖出金子的有哪些人。”
侍卫匆匆离开。
程彧吃过午饭睡了个午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到周围热意消散,有了一丝秋凉的爽快。
睁开眼,就听到堂屋里,简海诚和李建业在窃窃私语。
“程御史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好多村民大中午的都没回家吃饭!”
“有的人一口气挖了三个时辰,连水都舍不得喝一口,生怕喝水的工夫,金子被别人抢先了!”
“他们这般辛勤劳作,四千多人四个时辰竟挖了四百亩,真是一个奇迹!”
简海诚的语气里满是赞叹。
不怪他惊讶,按照平时雇人开荒的进度来算。
一个壮劳力开垦一亩荒地要用十天,每天按五个时辰计算,一人一天才能开垦一分地。
每个时辰折合下来,能开垦二厘荒地!
按常规来算,四千多人开垦四百亩不算什么,但是!
“开荒只需要挖两三尺深,他们挖金子可是挖了四五尺深!”
“四千多人四个时辰能开垦四百亩,绝对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李建业同样是啧啧称奇。
如果这些村民开荒时,有这样的速度,每人每天给七八十文钱都不算多。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失笑。
李建业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果然是强扭的瓜不甜。”
“老李,你这个形容不对,他们应该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简海诚一脸期待的问李建业。
“老李,你说照他们这么干下去,半个月能完活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就算干满六个时辰,一天也只能开垦六百亩,我们的任务是一万亩。”
这些数目在李建业的脑子里转了一下,便得出准确的数目。
“需要花费十六七日,才能完工,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效率降低,还要再增加几日的时间,应该需要二十日左右。”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
就算有金锭子像葫芦似的,钓在村民的前面,不用鞭子就能让村民们自发的深挖。
可想要在半个月时间内完工,还是有些勉强。
“半个月之内完不了工那就麻烦了!”
简海诚猛地一拍大腿,愁上眉头。
“半个月后,向阳的地块就开始秋收了,看他们这种疯魔的状态,八成会舍弃收割庄稼,继续挖金子,到时候鸡飞蛋打……”
“咳!”
程彧假咳一声,打断了简海诚的话。
两人见他终于睡醒了,纷纷站起身来。
李建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简海诚急吼吼地催促他。
“程御史你可算醒了,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需要你帮忙,看看能不能解决?”
能啊。
程彧从容一笑。
“两位的谈话,我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
“简尚书你放心,甲申兄已经想出了好办法,必定能让村民们赶在秋收开始前,结束这场挖金行动。”
此言一出。
简海诚对着萧甲申投去了又惊又喜的目光,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还以为这位贴身侍卫,看着武功高强但头脑不灵光,没想到竟如此聪明!
萧甲申则又惊又疑,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程彧。
“大人,我想什么办法了?”
开荒的事可是陛下目前最看重的国策,他不给添麻烦都烧高香了,哪敢给大家乱出主意?
程彧赶在简海诚急眼前,笑着解释:“不是你说要让我给挖金的村民们,火上浇油吗?”
“啊?”
萧甲申不明白,火上浇油,如何能让开荒的速度更胜一筹。
那荒山上虽然有野草,但放火烧山,是要坐牢的!
“大人,你可不能真的放火,那些杂草比乱石好清理多了,挖金的村民们不在乎那些野草的。”
“谁说我要放火了?我只是让他们点一把火而已。”
程彧也没卖关子,把他的想法当场说了出来。
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简海诚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来:“程御史,我长得比较凶,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吧!”
“简尚书,我们只是去取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作恶呢?”
程彧这么一说,众人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让想要坐地起价的村民们去挖金子,顺便把荒地给开垦出来,确实不叫作恶。
可变着法的让村民们不断地开垦荒地,绝对算不上善良。
程彧看到大家复杂的表情,也没有继续卖乖,细心叮咛着。
“简尚书记得多带些人手去,免得有些人被贪心蒙住了眼睛,不小心伤到你。”
“放心吧!本官不光会用摸金铲,还颇懂一些拳脚!”
简海诚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京城带来的护卫和衙差一并叫上。
又带走了李建业的人手,并向程彧借了八个精通拳脚的大内侍卫,共点了百八十人。
这才浩浩荡荡地踏着落日余晖,往荒山的方向走去。
彼时的荒山,如今散着一股子土腥的气味,到处都是厚厚的黑黄鲜土。
简海诚捏了一把,顿时笑容满面。
“这种鲜土撒上种子浇些水,就能种粮食了,现在种粮晚了,回头买些生长期短的菜种种上,还能赶在打霜前,收获一批蔬菜。”
“大人,咱们不是来种地的,咱们是来阻止别人挖地的。”
简海诚爱不释手地把鲜土重新洒回去。
只见他左手掐腰彰显气势,右手指着日头落下,准备归家的村民们,暴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