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程彧都说,不怪他说话太急,只是三位将军太想进步,才自相残杀,最后血溅当场。
这些人听不懂人话吗?!
“你们不想回国就不必回!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吴圭此次前来,本身也没肩负着交换其他俘虏的任务。
能换最好,不能换也没有什么损失。
梁国俘虏们被吴圭的话触怒,更加肆无忌惮地用想刀人的眼神,表达着他们的不满。
程彧见状,立即替吴圭辩解开脱。
“不怪吴主使冲你们发火,你们的陛下想换的战俘是三位将军。”
“而你们的殿下想换的细作,是杨恪。”
“身为他们的部将和手下,你们没有保护好主子,还总是怪吴主使不努力替你们争取换俘条件,吴主使他也很委屈的,是不是吴主使?”
明明程彧的话分开听,说得都是实话。
可连在一起,吴圭却觉得刺耳。
不光他觉得刺耳,梁国俘虏们还觉得十分扎心。
原以为大周的侍卫把他们带来,是梁国使者要赎回他们。
如今知道他们在皇帝和长公主的眼里一文不值,整颗心像被掏出来,扔进了寒冬腊月里的冷水里。
拔凉拔凉滴!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择留在故土!”
“一个月才二两银子,我拼什么命啊!”
“程御史,我还有件事没有交代,我交代了能给我换个单间住吗?”
既然梁国弃他们于不顾,做事不仁,就休怪他们不义!
从今往后,他们不能再指望着梁国了,而是要靠自己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程彧见把梁国俘虏们的反抗情绪带动起来,赶紧朝着萧乙子挥挥手。
让萧乙子把人带下去,再打探一波梁国的情报,要是能借此机会策反一些俘虏。
嘿嘿嘿……往后就是我大周打入梁国脊梁上的铁钉!
想拔都不好拔!
“他们大老远跑这一趟太辛苦了,让他们回去歇着吧,记得中午给他们加餐。”
敌国给他们加餐,梁国嫌他们无用。
谁好谁坏,一眼即辨。
“搅屎棍赶紧滚!我们不需要你来救!”
“害死了三位将军,滚回梁国受罚去吧!”
“迟早你也会沦为大周俘虏,到时候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直到梁国俘虏们骂骂咧咧地离开,吴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程彧看似每句话都在帮着他,实则完全是挑拨他与俘虏之间的关系。
就连那三位将军之所以会动手。
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程彧提出的,要留一个人质在大周?
“程彧,你暗算我?”
吴圭还是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够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把控别人对生死的选择。
而发现吴圭心中存疑的程彧,错愕地眨了眨眼。
然后双手一摊,十分诚恳且无辜的反问。
“吴主使你受伤了吗?为什么说我暗算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谋士藏心,做事论迹。
光有脑袋一拍就能想出来的谋略,却无法于现实里操练,那叫纸上谈兵。
不巧,程彧是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实干家。
坑人不留把柄。
“吴主使,我好歹也是代表大周来与你谈判的,咱们地位等同,我可不是你国的俘虏,任你指责谩骂。”
“没证据的事你敢乱说,小心我让我家陛下修一封国书给你家陛下,让天下人知道你梁国说话做事不讲道理。”
能好声好气解决的事办完了,程彧也不装了。
吴圭顿时感觉满脑子上扣满的黑锅和屎盆子。
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或下口,将它们一一摘除。
“我……你……”
“别你啊我啊的了,你们梁国只关注死人,我们大周在意的是活人,不光白将军要按契书所写,送还大周,剩下的俘虏也要全部交还!”
程彧霸气十足地下达最后通牒。
深感憋屈的吴圭,梗着脖子,张嘴便是反对。
“你说全部交还就交还?有本事你程彧跑去定都地牢里,把他们都救出来!”
纵然吴圭有决定那些普通俘虏,是去是留的权利。
可他就是不想看见程彧得逞的嘴脸!
程彧也不恼,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一副准备仔细聊聊的架势,让吴圭瞬间警醒起来。
“你又想干什么?”
“站着看打打杀杀看累了,坐下来喝口茶。”
马上就有驿馆的下人,送来一壶温茶,给程彧和张驰倒满。
吴圭渴得嗓子冒烟,朝着地上散落的铜壶看去。
看到三具最不想看到的尸体,更加震怒。
“程御史,你就死了换俘这条心吧!”
“我这就带着三位将军的尸体回定都,让殿下把你大周的忠良统统杀掉!”
但凡吴圭直接走人,程彧都会觉得有这种可能发生。
如今嘛。
看到吴圭站在当场恐吓,知道对方这是想要拉扯,找回刚才丢失的面子和里子。
程彧并不惯着,慢悠悠地比划着门外。
“吴主使一路好走,记得把白将军送回来就行。”
“其他的俘虏大周不换了吗?”
想要借机拿捏程彧一把,扳回一局的吴圭,顿时有种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作为同僚的张驰,也悄悄地偷瞄着程彧的脸庞,试图从他脸上得出,说这句话的目的,是真心送客还是假意激将。
谁知程彧年纪虽小,但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滴水不漏,根本让人看不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张尚书,这茶是今年新贡的毛尖,初苦回甘,你快尝尝看。”
他甚至懒得对吴圭作出回答,开始慢条斯理地品茶。
吴圭起初站在门口。
不到片刻工夫,重新退回了座位上。
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他让一个随行副使重新打壶水来。
“不就是比耐力吗?我倒要看看程御史能忍到什么时候!”
“今日你们大周不把三位将军的死因说清楚,我绝不会答应继续商议换俘一事!”
吴圭刚把凉水倒进杯子里面,还没来得及喝。
就见押着俘虏们下去的萧乙子,押着一个天牢的狱卒去而复返。
“大人,有个细作说他在梁国没有亲人了,想要投奔大周,卖了一个在天牢的上官当投名状!”
“杨恪的死讯就是他传给梁国的,他还是梁国长公主亲自培养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