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龄很想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可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程爱卿,直接杀了梁国使者的话,只怕会引起国战。”
吴锦绣利用杨恪之死引起国战,梁国人不同意。
同样的道理,也应用在大周人身上。
若是因为程彧斩杀梁国使者,导致爆发国战。
再加上吴锦绣,特意让人贴在城墙上的割地换人的国书。
只怕战事还未开启,程彧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陛下请放心,臣身为与梁国使者谈判的官员之一,定会遵守礼仪。”
大家听到程彧的保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来程彧还没失了体统与分寸。
但大家又很好奇。
程彧不要梁国使者的性命。
那要谁的性命,才能让梁国的国书,成为擦屁股的废纸?
百官们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想要亲自去凑这个热闹,可惜不是礼部官员。
只能继续上早朝等消息。
“程爱卿既然已有对策,那便前去吧。”
萧九龄挥了挥手,不忘记叮咛他。
“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梁国的国风,也不是什么礼仁谦让。
那吴锦绣更是还未让两国交涉,先给了一记下马威。
不得不防备着他们暗下黑手。
“陛下放心,我带着大内侍卫一起去,保证站在张尚书的后面。”
张驰看了一眼程彧文弱书生似的细胳膊细腿,拍着胸脯保证。
“陛下你放心,臣一定让程御史全须全尾地回来!”
本来萧九龄挺放心的。
可看到张驰身为礼部尚书,做事风格这么虎头虎脑的。
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等到程彧和张驰告退,离开未央宫。
别说萧九龄,连百官都没有心情继续议事。
“陛下,要不我们也去梁国驿馆看一看?”
“不妥,梁国使者特意来耀武扬威,陛下亲至,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赵尚书一个箭步出队。
“陛下,还是臣代你去看一看吧!”
“臣也愿为陛下走这一趟!”
“臣也去!”
萧九龄看着又重新变成菜市场的大殿,无语抚额。
你们想去就去吧,朕又不拦着。
可你们找的借口为何要拦着朕去呢?
害得朕光明正大的前去都去不成了。
萧九龄抬起手朝阿池女官挥了挥。
阿池女官立即扬声大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萧九龄听出女官的声音比百官还要急切。
等了几息见无人出列。
当即站起身来。
“散朝!”
她先去梁国驿馆,找个视野好的地方。
看看程彧如何把梁国来使的脸面往地上踩!
朝廷安排了礼部接待梁国使者的消息传到城门前。
还在不停地向大周京城百姓,讲述杨恪能力有多出众的梁国使者,终于停住了嘴。
四人之中,较为年长,三十出头的高瘦青年,捻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眼中精光乍现。
“还以为大周皇帝能沉得住气,拖个一天半日,看来公主殿下高估了她。”
一封国书,就能让大周君臣方寸大乱。
此次两国交换俘虏一事,梁国必占上风!
“三年前,我国三位大将军,接连失手,栽在了秦红婵和当时的监军大周皇帝手里,在大周一关就是三年。”
“听闻她对程彧青睐有加,公主殿下特意送了程彧一份国书大礼,大周不归还三位大将军,绝不收回国书。”
等到程彧成为大周人人喊打的罪臣。
看那萧九龄心疼不心疼!
梁国使者四人,不紧不慢地骑马往驿馆而去。
“咱们要把这大周京城好好转转,让大周人好好瞧瞧,梁国人的威风!”
假以时日,等梁国的大军杀到京城。
大周的百姓才能一回生二回熟,不至于吓得屁滚尿流!
与此同时。
程彧先去了一趟战俘营,又到了大理寺。
一口气提了一百个人,绑成粽子,塞到从户部借来的带棚子的装粮食的牛车里。
也许是他绑人的姿势太犀利,吓得战俘和细作都不敢上车。
前不久新抓来的那些,还气得直问他。
“程御史,不是说好了,我们配合审问,就不杀我们吗?”
嘿!他不提,程彧还真忘记分类了。
“新抓的那些细作往最后边那辆车里去!”
“走走走!走快些!”
“你们梁国来老乡捞你们回老家了!”
原本不配合的梁国众人,闻言一个比一个积极,下饺子似地往牛车上跳。
程彧三下五除二装满了车,风风火火地往驿馆赶去。
驿馆大门处。
张驰正在井然有序地布置着迎接来使的工作。
“长得高的壮的往前站,剩下的靠后排!”
“一会儿动起手来,记得护住要害!”
礼部官员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听从安排的同时,心里十分不解。
尚书大人这架势不像是迎接梁国使者,倒像是准备拉帮打架呢?
嗒嗒嗒!
“来了!”
张驰握紧拳头,肌肉微突。
只见四匹黑马上,坐着四个身穿华服的青年。
梁国的布匹染色技术,优先于其他各国,本就在穿着打扮上,更显精神。
此时为了彰显优越感,一个个穿紫戴红的,比青楼揽客的头牌还要骚包。
引得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好奇地打听着他们穿的衣服,是从哪个衣铺买的。
四人骑马上前,直到马鼻子快凑到张驰的鼻子上,这才堪堪停下,居高临下的开口。
“你就是这次洽谈换俘的大周朝臣?”
“是,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祖上赐国姓吴,单名一个圭,长公主殿下赐字:子安,官居礼部右侍郎。”
在古时,当面直呼其名很不礼貌。
可身在官场,一般只报姓什么加官职。
像吴圭这种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姓甚名谁字什么的,属于少数。
张驰一打照面便知,这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吴侍郎,相当自负!
自负好,揍起来借口比谦虚的人要好找得多,更能服众。
“吴侍郎,下榻之处已整理完毕,接风的午宴也已摆好,里面请吧。”
就在张驰想着以吴圭左脚先迈进驿馆,视为不尊重大周某个地方习俗为由。
争执几句,顺便挥几拳头。
“哞哞哞!”
十来个老牛拉着户部的粮食车,停在了吴圭四人身后。
“张尚书,梁国使者到了吗?”
程彧从唯一一辆马车的车厢里,挑帘走出。
他看到四个穿着红得发紫的华服,骑着黑马站在驿馆门口的梁国使者,好不威风。
急忙摆手示意拿马凳的萧甲申先别忙活。
“甲申兄,站在这里说话更有气势。”
身为接待使不怕当显眼包。
就是要用自己的光和亮,衬托梁国使者们的阴与暗。
抢光他们的风头,才能打压他们的气焰!
不服?
正好可以干一架!
“大人,要不你再踩个马凳?”
萧甲申把下马用的马凳从地上拎起来。
那不就显得刻意了吗?
程彧没有采纳这个让他十分心动的意见。
他站在车板上,居高临下地对着四人嘿嘿一笑。
“我乃陛下钦定的接待使,姓程名彧,字文和,乃当朝六品御史。”
“你们谁是往城墙上贴国书的梁国主使,凑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