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掐一下就算了,怎么还一直掐我?来,让我掐一掐你的。”
被掐醒的秦红婵,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伸手去抓萧九龄的衣衫。
嘶啦……
外间的女侍长立即垂下头,不敢看君臣坦诚相戏的这一幕。
两人打闹了一小会儿,秦红婵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萧九龄越发消瘦的肩上。
“红婵,朕的内库可没银子做新衣了。”
“回头我让绣娘给你送件新的。”
“两件!我换着穿!”
不怪萧九龄听说有人赚钱,反应过激。
实在是她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在过穷日子。
国库入不敷出,有了这笔抄家费,倒是能撑三五个月。
但她的内库,存余的银两,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程爱卿他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朕。”
萧九龄眼巴巴地求教。
二女听完程彧赚钱的经过,全部红唇微张,惊得合不拢嘴。
秦红婵暗中感慨:没想到老程御史养出个奸商儿子。
萧九龄则毫不吝啬她的夸奖。
“不承想,程爱卿不仅智计频出,还颇懂生财之道!”
“红婵,朕的内库有救了!”
皇家内库一直由皇亲国戚掌管。
可先帝兄弟多,钱财少,没有油水的事无人肯做。
你推我、我推你,内库便一直由萧九龄打理。
她不擅长财会之事,银钱只出不进。
她并非奢侈之人,不会做出巧立名目,挪用国库银财的事。
只能勒紧自己的裤腰带,过苦日子。
程彧赚钱的本事,让她终于有望尝到甜头了。
“召程爱卿入宫……算了,朕亲自去找他。”
换上便衣,跟着秦家马车一起出了宫。
等萧九龄找到程彧时。
十个人正躺在赌坊门口一字排开的摇椅上。
在他们每人的身后,站着三个棍奴。
一人撑伞、一人打扇,一人倒茶。
而赌坊的钱老板,则热情地招呼着赌客们,往装着箱子的牛车上扔银子。
发放钓鱼线、燃起了香烛,亲力亲为,那叫一个殷勤。
只是他时不时地往程彧所在的方向看来。
说明有些心不在焉。
而当看到有位美丽到不可方物,且威严万分的女子,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出现。
啪!
钱老板激动地捏碎了一整把细香。
来了来了她真来了!
陛下驾到!
来给金钱暴撑场子来了!
萧九龄见有人似乎认出她,也没有在意。
萧甲申等人在女帝走到十步范围内,急忙从摇椅上跳下。
刚要行礼,萧九龄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上的便服。
“爱卿真是惬意。”
她站到程彧跟前,闻出他喝的,是今年一两百金的雨前龙井。
想到自己喝的还是去年的剩茶,语气难掩羡慕。
程彧睁开一只右眼,看到女帝一脸想喝的表情,忍俊不禁。
“陛下坐拥天下,难道还会羡慕小小的一个臣子?”
萧九龄上下打量着身形修长的程彧。
实在没看出,他哪里符合小小臣子这个说法。
程彧被她审视的眼神看得发毛,赶紧坐好。
“陛下为何而来?”
“取财之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聪明人一点就通。
萧九龄从腰间解下执掌内库的龙纹金牌,扔到程彧的怀里。
她不知道,程彧如此迫不及待在展现各种本事,到底有何图谋。
他只需要遵守一点。
“爱卿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朕希望你替朕守住内库,赚清白的银子。”
“至于俸禄,爱卿想用,只管自取。”
反正内库里现在也没几两银子。
啊?!
程彧这才看清楚。
他手里拿的不是调集人手,来安排开分船的令牌。
而是执掌内库的令牌!
换句话说,他让萧甲申淘来的这艘旧船,跟着他一起上岸了。
只是上的不是大周国库的岸,而是女帝内库的岸。
“陛下连内库都向臣洞开了,臣必定不辱使命。”
“臣打算将此赚钱的方法,推广到每个城池中去。”
他仔细讲解了,如何独自开分店,以及吸引当地赌坊巨头联手。
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锁定客户。
话到最后,他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把个中奥妙说明白。
萧九龄听完之后,并不感到惊讶。
“果然是分批次喂饱了鱼,拿捏住了人心得失的时机。”
道理谁都懂,但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绝对是开先河的创举。
程彧又道。
“还请陛下降旨,此事像贩盐贩铁一样,只有陛下能把持,不准别人效仿。”
“另外,陛下内库因此产生的收益,两成拿出来赈灾济民。”
萧九龄总觉得,就算她施加压力。
民间恐怕也会有人效仿。
“这个陛下不用担心,论权威,还是我们占据先手优势。”
“往后,臣还会根据大家的反馈,调整钓鱼的手法、方式还有奖励金额。”
“让陛下降旨,是担心大家受骗罢了,唯有爱民如子的陛下,不会计较得失。”
论控制人心的手段,萧九龄只服程彧。
正事谈妥当,她好奇地朝着旧船的方向看去。
“朕能碰一碰运气吗?”
钓鱼可不算赌博。
关键还是她想与民同乐。
“陛下带了银子?”
萧九龄摸了摸细直的柳腰,笑容微苦。
“看来要等爱卿把朕的内库撑满银子,朕才能享受一回。”
“走了,爱卿你慢慢享受吧。”
不到一日。
钓鱼换银的消息,传遍京城。
正当不少人想要效仿时,圣旨出。
特封程彧执掌内库,并将“福鱼取财”定为皇家独门生意。
严禁他人冒用!
与此同时。
萧九龄又给金钱暴写了一块金字招牌。
特许此赌坊,入驻“福船”、“福鱼”。
“听说了吗?金钱暴的靠山从许大人变成陛下了。”
“御赐牌匾都让钱老板亲自挂上了,往后这家赌坊可不能滥出老千了。”
“走,趁着晚上福船不开张,去玩两把。”
钱老板背弃许均,转投女帝门下。
加上户部官吏损失大半。
正逢月末,不少以前给许家交孝敬银子的商铺,纷纷寻找托辞延期。
夜半。
许均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面对管家询问,该如何处置这些见风使舵的商绅。
他眼中闪过一道凛然的杀机。
“处置这些阿猫阿狗无用,治病还要去根!”
“我念在先帝照拂的情分上,本无意与一介女流对抗,这是她逼我的。”
许均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记绝招。
“通传京城各个医馆,即刻起,每隔一个时辰,药材涨价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