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朵颐地享用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
八名大内侍卫,像标枪似地把两人围在正中,不由旁人靠近分毫。
许尚书派出去负责监视的手下,则站在户部办事衙门的大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他时,急忙迎上来。
“老爷,程彧去酒楼订了三日的饭菜,交了三十两银子,说接下来三日,他就住在户部粮仓里了。“
跟人跟到自家来了?
这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许尚书冷笑:此子方才能够献计成功,果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他最好这三日就呆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三日后,他如何向陛下交差!”
刚啃完一个鸡腿的程彧,见许尚书姗姗来迟。
他主动抬手打招呼,并反手扣回去一顶高帽子。
“天都黑了,许尚书还要为陛下熬夜做事,这种敬业爱岗的精神,令下官佩服!佩服!”
“哼,不要以为你巧言令色,本官就会放你一马!”
许尚书看了一眼粮仓方向。
另有八个大内侍卫执守,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为防程彧还有后招,他叫粮食官询问对方,有无特殊安排。
“回尚书大人,程御史让我们把米袋统统打开,和沙石倒在一起再重新装袋,说这样装得更加均匀。”
“装得均匀吃起来就不硌牙了吗?”
许尚书为人细心,做事严密。
他听到粮食官说是“沙石”而不是沙子,特意差人从拿来查看。
难怪叫沙石,因为里头除了沙子还有许多和米粒大小相似的石子。
“我说这石子怎地如此眼熟,这不是衙门修葺后剩下的下角料吗?”
想到这么短时间,根本找不到往锅里掺的细沙,许尚书并没有多想。
他摒退左右,对着粮食官吩咐。
“不管怎么装,出了仓写了账,还按原来的比例分,掺了沙石大家还能多分些。”
“是。”
粮食官想到今晚荷包里能多入几百两银票,高兴得合不拢嘴。
女帝刚登基便遇到旱灾,从国库足足拨了五十万两白银,专门用来购置赈灾粮。
买卖时,许尚书吃两成的回扣。
到了粮库,再吃两成。
剩下的层层盘剥,到灾民手里的粮食,只值五万两。
“往米袋里掺沙子,多出来的粮食,倒手卖出去,又有两万两能瓜分。”
“以后只要闹灾,就往赈灾粮里掺沙子,程彧虽然会死,但我们会永远感谢他,为陛下献出这阴损的计策,哈哈哈!”
粮食官为了感谢程彧,特意命专人。
给程彧端茶倒水,好生地伺候着这位财神爷。
顺便监视着程彧的行踪。
对于程彧说要在户部衙门呆三日,大家都是半信半疑。
结果。
程彧吃饱喝足,直接让大内侍卫向旁边兵部管事衙门,借了顶行军帐篷。
搭好帐篷,把封堵门窗的草席全部撩开,主打一个通风透气。
程彧将两张床板分隔一米铺好隔潮,铺上稻草后,拍着里侧的那张床。
“果果睡吧。”
“公子,我们这就睡了吗?”
果果脑子不算太灵光,但她也能通过大内侍卫们严肃的表情,感知到。
此时睡觉,可能大事不妙。
程彧分好床,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位上。
后背有些硌得慌,但好在这具身体流浪数日习惯了。
“果果,等此事过去,我带你挣钱换大房子、大软床,这几晚,先凑合一下吧。”
“哦。”
果果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种哄孩子式的对话很耳熟。
仔细一想,这不是她平时哄公子常用的套路吗?
她躺到舒适的干草上,还想询问公子,有没有完成军令状的后招。
结果太舒服,倒头就着。
“年轻就是好啊!”
程彧双手枕头,听到地面传来不同震动频率的车轮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今晚,整个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睡不着。
等着看他半夜起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殊不知。
帮助他渡过这次危难,完成军令状上任务的,不是旁人。
正是那些希望他死无葬身之地的贪官。
“贪字头上两把刀,我砍你一刀,再砍你一刀……”
迷迷糊糊间,程彧沉稳地睡去。
站岗的大内侍卫们,间隔半个时辰,探头看向帐篷里。
又朝着远处蹲守的皇家密探摇摇头。
程彧,竟真的在户部粮仓的门前睡了整整一夜!
文武百官上朝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几家欢乐几家愁。
“看来程彧这回算是玩脱了,他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狂,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想一步登天,结果一步升天,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施粥的地方离菜市口才几百步远,后日一到,可以直接把人拦去菜市口行刑,还能给难民们加个菜。”
左相唐知章孤零零地站在百官最前头。
听到不少人幸灾乐祸的议论声,无奈地直摇头。
年轻的后生,能想到往赈灾粥里掺沙子,来分辨真假难民,已是难得。
不能再苛求事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
“好歹是陛下看中的人,也有几分急智,还是忠良之后,我便护他一护。”
等下了差,他便找个理由,请几位朋友过府一叙。
邀他们来日,能够站出来替程彧说几句公道话。
而萧九龄听说程彧天亮起床后,还在粮仓前边吃边喝,也是哭笑不得。
“他这段时日也是受苦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出好的计谋,来堵住许均等官员的嘴?”
她相信程彧有能力独当一面,而非信口开河。
“只过去一晚,还有两天两夜呢,再等等看。”
他一定会行动的。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