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江彪得令,旋即如疾风般将那四名官差押走。
包勉则转身面向周遭百姓,他语气和缓却又坚定无比地说道:“诸位乡亲放心,本官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老人家一个公道,还这杭州城一片朗朗清明!”其言辞恳切,目光炯炯,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百姓们纷纷颔首称谢,眼中满是对包勉的信任与期待。
“主君,我们回来了。”就在此时,包墨已然带着那名老乞丐来到了包勉身旁,包勉旋即双手抱拳说道。
包勉微微颔首,转过身来,当他看到梳洗干净、换了一套衣衫的老乞丐时,刹那间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问道:“包墨,这就是方才的那位老人家?”
但见那老者头戴一方黑色儒巾,身着湖蓝色圆领襕衫,腰束宫绦,足蹬白净云袜,足踏黑色布鞋。其面庞清癯,双颊深陷,颧骨稍凸,一对细长之眉下,双眸深邃且炯然,眼角细纹密布,仿若在倾诉岁月的悠悠沧桑。挺直的鼻梁之下,嘴唇略显单薄,下巴处蓄着几缕稀疏花白且杂乱的胡须。
“主君,这就是方才的老人家啊,我见到他梳洗打扮、换了衣衫之后,也与您此时的反应相同,没想到老人家气质竟是如此不凡。”包墨望着老者,向包勉解释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包勉微微皱眉,目光紧紧地盯着老者,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如此看来,这老人家定有不凡的过往。包墨,你可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说罢,眼中满是期待。
包墨摇了摇头,神色略显无奈,说道:“主君,我也曾试图询问,可老人家对此闭口不谈,只言自己是个落魄之人。”
包勉向前迈了几步,对着老者双手作揖,言辞恳切地说道:“老人家,在下姓包名勉,乃新任杭州府刑狱推官。方才那四个仗势欺人的官差,已被在下的护卫带回衙门,押入大牢了。在此,在下替他们向您老赔个不是。”其表情诚恳,语气谦卑。
老者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捋了捋胡须说道:“包推官公正严明,实乃百姓之福。只是老夫这遭遇,又何止今日这一桩啊。” 说罢,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楚。
包勉神色一凛,郑重说道:“老人家但说无妨,只要有冤屈,包某定当竭力为您做主。” 其目光坚定,表情严肃。
老者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本是杭州府的一位教书先生,家中虽说不富裕,倒也能够自给自足。然而近年,那无良的乡绅,强占了老夫的学堂,还将老夫毒打一顿,把老夫赶出了学堂。老夫年事已高,无奈之下,只得乞讨为生。” 老者边说边摇头,满脸悲愤。
包勉怒愤懑道:“这帮无良乡绅,竟如此可恶!难道赵知府对此不闻不问?” 其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老者苦笑着摇首,言道:“包推官有所不知,非是赵知府置若罔闻,实乃其欲管而不敢管也。此杭州府除却知府,尚有一仿若二号土皇帝之人,乃当今张贵妃之堂弟,景灵宫使张尧佐之次子兴国侯张豹。” 老者说着,脸上满是惧色。
包勉眉头紧蹙,目光坚毅道:“又是此张尧佐?哼!老人家但放宽心,本官必为您主持公道。” 其神色决然,毫无退缩之意。
老者忧心忡忡地说道:“包推官,那张豹在这杭州府可谓权势滔天,您务必要多加小心呐。” 老者满脸担忧,伸手拉住包勉。
包勉正色道:“老人家,邪不压正,我既然身为刑狱推官,就决然不会惧怕这等恶势力。老人家,还望您与本官一同回去。”随后,包勉对包墨道:“你去唤上娘子、锦瑟和霓裳,咱们这便去推官衙门。”
正当包勉一行人准备前往推官衙门时,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
一位卖菜的大婶小声说道:“这包推官能斗得过那张豹吗?那张豹可是个狠角色啊!” 大婶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
旁边的一位大爷附和道:“是啊,可别到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咱们老百姓就盼着能有个真正为咱们做主的官儿。” 大爷边说边叹气,神情凝重。
一个年轻的后生则充满期待地说:“我看这包推官正气凛然,说不定真能把那张豹给治了,咱们可得支持他。” 后生紧握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嫂叹了口气:“只希望别又是一场空欢喜,咱们都被欺负怕了。” 大嫂抱紧孩子,眼中泪光闪烁。
“诸位乡亲,本官乃是陛下指派的朝廷命官,那张豹不过是空有爵位的侯爷罢了,谅这等宵小之徒,也不敢将本官如何。”包勉昂首挺胸,双手抱拳,向着周围的百姓朗声说道,其身上同时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令人心生敬畏。
百姓们听了包勉这番话,顿时群情激昂。
一位壮汉高声喊道:“包推官,我们信您!只要您能为我们做主,我们都愿意听您差遣!” 壮汉声如洪钟,一脸坚定。
一位老者激动得热泪盈眶,说道:“包推官,有您这番话,我们心里踏实多了。但您一定要小心啊!” 老者用衣袖擦去泪水,紧紧握住包勉的手。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说道:“包推官,我们都在背后支持您,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包勉感动地看着众人,说道:“多谢诸位乡亲,本官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其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微微颤抖。
随后,包勉带着众人向推官衙门走去,百姓们也在原地久久未散,期待着包勉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左大、江彪领命而去,包勉则引领众人进入衙门内院。他将老者安置于一间整洁的客房,又吩咐包墨、霓裳和锦瑟带人收拾房间,随后拉着南宫清雪的手笑道:“娘子,咱们总算到了,本来为夫欲好好陪陪你的,只可惜……” 包勉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南宫清雪轻轻捂住包勉的嘴,柔声道:“夫君莫言这丧气之语,妾身深知夫君心怀正义,以百姓之事为要,妾身定会在家中为夫君祈福,盼夫君早日将这桩冤案查得水落石出。” 南宫清雪目光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包勉。
包勉握紧南宫清雪的手,深情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娘子且安心等候,待我归来。” 说完,在南宫清雪额头轻轻一吻。
言罢,包勉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换上官服,转身大步朝公堂走去。
包勉迈着沉稳的四方步,穿过清幽的后院,便来到了公堂。当他踏入公堂,抬眼望去,但见公堂之上,高悬一块朱红色边框、镶着金边的“明镜高悬”牌匾,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仿佛在昭示着此间的公正与威严。
牌匾下是一张宽大的公案,由厚重的檀木制成,色泽深沉,散发着庄重的气息。公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等文房四宝,一侧放置着一个精致的令签筒,令签整齐排列,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取用。
公案之后,是一把雕刻精巧的太师椅,椅背高耸,其上铺陈着华美的锦缎。太师椅后方的照壁上,绘着一幅红日出海图。那红日出海图色彩明艳,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海面波光粼粼,给整个公堂增添了几分恢弘的气势。
而在公案前方,地面铺设着平整的青石砖,推官衙门的一众僚属皆已恭候许久。他们身着整齐的官服,神色肃穆,静静地等待着包勉的指令。
包勉稳步行至公案之后,安然落座,目光如炬,凌厉地扫视着堂下众人。他清了清嗓子,高声朗言道:“诸位同僚,本官乃新任杭州府刑狱推官包勉,日后愿与诸位一道为杭州府刑狱之事竭诚尽力。” 其声音洪亮,响彻公堂。
堂下众人齐声应道:“愿听包推官差遣!”
包勉微微点头,接着翻开衙门名册点卯:“主簿刘修文何在?”
只见一中年男子迈步而出,拱手作揖道:“学生刘修文见过包推官。” 刘修文脸上强装镇定,眼神却飘忽不定。
包勉凝视着他,面色沉凝道:“刘修文,本官问你,你缘何指使官差当街殴打百姓?还不从实招来?” 包勉怒目圆睁,声音严厉。
刘修文脸色骤变,慌忙说道:“大人明鉴啊,下官绝无指使,此事下官全然不知啊!” 刘修文双腿颤抖,冷汗直冒。
包勉冷哼一声:“当真不知?那这四名官差为何说是受你指使?” 包勉目光如剑,直逼刘修文。
刘修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颤抖着声音道:“包推官,这定是那四人蓄意诬陷,下官一向奉公守法,怎会做出这等恶事!” 刘修文声音发颤,眼神闪躲。
包勉猛地一拍公案,怒喝道:“大胆刘修文,还敢狡辩!来人,将那四名官差带上来与他对质!” 包勉怒发冲冠,气势逼人。
不一会儿,四名官差被左大、江彪带到堂前。
“尔等四人报上名来!”随着一声惊堂木拍响,包勉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那高个子官差面如死灰,垂着头,嗫嚅着小声道:“小人丁三见过包推官。” 丁三身体颤抖,不敢抬头。
“小人丁四见过包推官。”那名矮个子官差跪在堂上,浑身战战兢兢。
“小人名叫丁五见过包推官。”胖官差面色苍白,压根不敢抬头。
最后是那瘦官差哭着喊道:“小人丁六见过包推官。” 丁六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包勉听了这高矮胖瘦四个官差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莫非这四人乃是亲兄弟?这名字,三四五六,倒也有趣。”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情,道:“说,究竟是谁指使尔等当街殴打百姓?”
“回……回包推官,是刘主簿指使的,小的们不敢不听啊。”丁五指着刘修文,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丁三接着说道:“包推官,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若不听从刘主簿的命令,饭碗就保不住了。” 丁三边说边磕头。
丁四跟着哭诉:“包推官明察,刘主簿威胁小的们,若是不从,就要让小的们全家遭殃。” 丁四涕泪横流。
丁六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包推官,小的们知道错了,求大人从轻发落。” 丁六磕头不止。
包勉冷哼一声,说道:“哼!即便受人指使,你们当街行凶也是罪责难逃。不过,若能如实交代详情,本官自会酌情考量。” 包勉表情严肃,目光冷峻。
丁三、丁四和丁六听了包勉的话,纷纷磕头如捣蒜,齐声说道:“多谢大人开恩,小的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三抬起头,一脸悔恨地说道:“包推官,那日刘主簿说那老乞丐挡了他的道,让我们去教训教训他。我们本不想动手,可刘主簿威胁说,要是不听话,就把我们赶出衙门。” 丁三说着,眼中满是懊悔。
丁四接着补充道:“我们跟着刘主簿也有段时日了,平日里他就常常仗势欺人,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丁四咬牙切齿。
丁六哭丧着脸说道:“包推官,小的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这份差事糊口。当时脑子一糊涂就犯下了大错,求包推官饶命啊!” 丁六哭得声嘶力竭。
包勉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刘修文平日里可还有其他不法之事?” 包勉目光锐利,紧盯着四人。
四人对视一眼,丁五小心翼翼地说道:“包推官,刘主簿还收受过一些商户的贿赂,为他们行方便。” 丁五声音颤抖,偷偷瞄了一眼刘修文。
包勉怒拍公案,大声喝道:“好一个刘修文,竟如此胆大妄为!来人,将刘修文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真相,定不轻饶!” 包勉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这时,刘修文突然挣扎着喊道:“包推官,您不能听信这几个小人的一面之词!他们是在诬陷下官啊!” 刘修文声嘶力竭,拼命挣扎。
包勉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待本官一一查明,若你真是被冤枉的,自会还你清白。” 包勉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刘修文瘫软在地,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