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于余杭县衙那阴森的大牢之中。
霍名扬正孤零零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整个人仿若木雕泥塑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的心间一直萦绕着小红的身影,心心念念着她现今的状况,揣测着她是否已然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霍名扬,霍名扬,你可以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霍名扬猛地从沉思中惊醒,他急忙抬头,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随即迅速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小红呢?她在何处?”
方申轻捋着那几缕胡须,望着一脸急切的霍名扬,缓缓说道:“霍名扬,你且听我说。那姑娘并非你心心念念的小红,她乃是朱姚氏的孙女朱倩红。如今,她已然恢复了记忆,包县令已然安排妥当,送她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霍名扬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晃,犹如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吼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信,我要去找她!”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去。
方申赶忙伸手阻拦,眉头紧皱,厉声道:“霍名扬,你冷静些!此时你这般冲动,又能如何?不如待日后再做打算。”
霍名扬停下脚步,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他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小红,小红,你怎能就这样离我而去......”
方申见霍名扬这般痛苦不堪,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许怜悯之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也随之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霍名扬啊,这世间之事常常难以预测,或许你应当回家去瞧瞧,说不定小红已然回了家,这也并非绝无可能啊。”
霍名扬听了方申的话,眼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说道:“真的吗?她真的有可能回家了?”
方申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安抚,说道:“我也只是猜测,但总归是个希望,你不妨回去看看。”
随后,方申命皂班捕头黄茂将牢房开启。霍名扬长吁了一口气,抬脚迈步走出了牢房,接着抱拳拱手,向方申言道:“多谢方县丞,我这便先回家看看。”言罢,便匆匆踏出了大牢。
此时,太阳已然高高升起,那耀眼的光线使得刚从阴暗牢房中走出的霍名扬难以睁开双眼。霍名扬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久违的阳光竟让他有些许不适,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归家寻人的急切脚步。
方申和黄茂引领着霍名扬行至县衙门口,恰在此刻碰到了包勉。
包勉斜瞥了一眼霍名扬,说道:“霍名扬,此前你在县衙门口以利刃胁迫倩蓉姑娘,本官本应严加惩处。然而,本官念及你也是因思念妻子而情难自禁,故本官决定法外开恩,不再追究,你往后可要谨言慎行!”
霍名扬听闻,赶忙抱拳躬身,满脸愧色,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道:“包县令宽宏大量,草民感激涕零。日后定当洗心革面,绝不再鲁莽行事。”
包勉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威严,说道:“如此甚好,去吧。”
霍名扬再次道谢,转身匆匆离去。方申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对包勉说道:“包县令,此子虽说冲动莽撞,然而对妻子却是一往情深,兴许经历此番波折,能够令他有所长进。”
包勉轻捋胡须,微微眯起双眼,说道:“但愿这般。不过,律法不可亵渎,倘若再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方申拱手应道:“包县令英明睿智,下官铭记于心。”
此时,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霍名扬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霍名扬踽踽独行于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整个人仿若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他出了城,径直往朱雀山而去。
当他回到家中,满心期待地打开门一看,屋内依旧是空空荡荡,妻子仍旧没有归来。霍名扬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无力地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汹涌,喃喃自语道:“小红,小红,你究竟身处何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霍名扬也必定会将你寻到。”
“名扬大哥,名扬大哥在家吗?”正当霍名扬苦思冥想如何寻找妻子之际,一个粗犷且焦急的声音骤然响起,霍名扬抬眸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兄弟铁蛋。
霍名扬站起身来,望着神色焦急的铁蛋,眼中满是疑惑,道:“铁蛋兄弟,你找为兄所为何事?”
铁蛋气喘吁吁,脸上的汗水如豆般滚落,道:“名……名扬大哥,小弟在后山山下发现了嫂子的尸体。”
霍名扬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身子踉跄了几步,难以置信地吼道:“不可能!铁蛋,你莫要胡说!”
铁蛋满脸悲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道:“大哥,是真的,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霍名扬疯了一般地冲向门外,边跑边喊:“小红,小红!”
来到后山山下,霍名扬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他扑过去,抱起妻子,泪如雨下,悲声喊道:“小红,你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小红却再也无法回应他。霍名扬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他抱着妻子的尸体,久久不愿松手,仿佛只要自己不放手,妻子就还能回来。
这时,铁蛋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大哥,节哀顺变。我们还是先把嫂子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霍名扬仿若未闻,只是不停地呢喃着:“小红,你怎么能丢下我……”
霍名扬哭了一阵,渐渐地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对铁蛋道:“兄弟,你在此看守你嫂子的尸体,我去县衙报官,请包县令前来调查。”说罢,霍名扬便留下铁蛋,独自一人朝着城里奔去。
一路上,霍名扬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悲痛与愤怒交织。
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深的不甘。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妻子为何会遭遇这般厄运,究竟是谁如此狠心。他望着前方的路,眼中满是决绝。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为妻子讨回公道。
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妻子过往的甜蜜回忆,那些美好的瞬间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
不知跑了多久,霍名扬终于来到了县衙门口。他气喘吁吁,衣衫凌乱,却顾不上整理,径直敲响了鸣冤鼓。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了整个县衙。花厅中,包勉和方申正在悠然品茗,听到这鼓声后,方申放下茶杯,说道:“包县令,不知这击鼓鸣冤之人究竟是谁?这鼓声之中似乎蕴含着些许悲愤。”
包勉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且去看看便知。”
二人起身来到公堂,只见霍名扬满脸泪痕,悲愤交加地跪在堂下。
包勉瞧了一眼,惊道:“霍名扬,你这是为何?”
霍名扬泣不成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道:“包县令,草民回家后并未寻得小红的踪迹。方才,草民兄弟铁蛋前来相告,在朱雀山后山下发现了草民妻子的尸体。草民悲痛欲绝,这才匆匆到县衙报官,恳请包县令为草民做主。”
包勉听闻,神色凝重,双手握拳,说道:“竟有此等惨事!你暂且莫要过度悲伤,本县定会查明真相,为你讨回公道。”
霍名扬连连叩头,额头都磕出了鲜血,道:“多谢包县令,草民的全部希望皆仰仗包县令了。”
包勉当即下令:“来人呐,速去请白仵作,随本官前往现场勘查。”
不多时,白福便匆匆赶来,众人一同随霍名扬前往案发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