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审核预算的时候,户部尚书察觉有许多官员完全不能适应这种务实的作风。
自从致仕的想法被太子彻底掐断,户部尚书就只能追随睿亲王的脚步,上了太子的那条破船。
破船!是户部尚书的看法。
直到目前,他仍然认为太子没有丝毫胜出的希望。
得出这个论断的理由有两个:
一是太子得不到文官集团的支持;二是几位大诸侯的实力要远远胜过朝廷。
更何况,还有安阳公在暗中支持十四皇子,觊觎大位。
不看好归不看好,办差还是得尽心,否则中途被太子踢下破船,人生就提前宣告终结。
睿亲王现在坐镇吏部,于是户部尚书登门求见,向睿亲王请示解决的办法。
睿亲王没有立刻回答,对户部尚书前段时间的配合赞不绝口。
户部尚书恭敬的表示这都是份内的差事。
“有这种觉悟,你何愁将来不能功成身退?”睿亲王面带微笑。
睿亲王用的是功成身退,而不是全身而退,户部尚书听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怎么?你还是不看好太子哥哥?”
户部尚书表情的变化,没能逃过睿亲王的眼睛。
“下官看不到殿下有任何胜出的可能!”
睿亲王曾是户部尚书押上九族性命追随的主人,他表现得极为坦诚。
“太子哥哥的优势,本王就不直接指出,还是得你自己去用心琢磨!”
户部尚书无奈的应下,随即再次向睿亲王请示。
“这有何难?不要怕得罪人,不合格的官员,该换的换,该撤的撤!”
没有丝毫犹豫,户部尚书起身,冲睿亲王拱手弯腰。
经过那一场清洗,户部尚书的亲信几乎被一网打尽,目前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都是通过各种关系补充进来的。
户部尚书要是动起手来,没有丝毫情感上的压力。
等户部尚书告退,睿亲王前去书房坐了一会,随后起身出府,前往东宫求见太子。
碰巧太子刚从詹事府回来,便笑着让睿亲王陪自己前往花厅用膳。
“最近几月,臣弟得多来上几趟,等太子哥哥大婚之后,就没那么方便了。”
跟在太子的身后,睿亲王笑着凑趣。
这是事实,太子干脆让他与平郡王抽空来住上几日。
睿亲王拱手谢过。
等二人在花厅落座,喝上几杯葡萄酿,又挑些喜欢的夹上几筷子,睿亲王开始说明来意。
与户部无关,与坊间的流言有关。
初一,宫中夜宴,皇帝将十四皇子抱入怀中,逗弄良久。
这几句倒是实话,不过通过皇帝的这个举动,便得出他最喜欢十四皇子的结论,就有些离谱了。
再结合流传了一段时间的孙至儒的光辉事迹,睿亲王显得忧心忡忡。
他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常遇春前几日入宫,也提过此事!”太子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太子哥哥,这些流言一环扣一环,臣弟认为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
“常遇春已经安排人调查,不过目前还没有眉目。”
“会不会是安阳公?”睿亲王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能说他的嫌疑最大!”
没有确凿的证据,太子也不敢乱下定论。
“按照他们的这个节奏,下一步,就该是父皇身体抱恙了!”睿亲王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太子看了睿亲王一眼,满脸的欣赏。
锦衣卫今日的卷宗中,提到坊间有皇帝身体虚弱的流言。
“孤有三个疑问!”
花厅内只有兄弟二人,太子伸手抓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睿亲王立刻坐直了身体。
“第一,孤是太子,万一——真要是出现那个万一,他们拿什么来对付孤?”
“第二,你是亲王,又掌部务多年,深得文官集团的尊重,他们又拿什么来对付你?”
“最后一个,乾清宫那边防得密不透风,他们如何动手?”
说完后,太子一饮而尽。
睿亲王没有立刻回话,陷入到沉思之中。
太子自斟自饮!
许久过后,睿亲王吐出一口浊气,请太子解惑。
“孤有数万军队,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们会按兵不动,或者是倒戈相向。”
“谋逆!”
听到这两个字,睿亲王心中一惊。
“如何将孤同谋逆捆绑在一起?下毒!”
“在九妹送进乾清宫的膳食中下毒。”
睿亲王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既然太子已经想到,自然是早有准备。
“从厨房到乾清宫,膳食一直都处于严密的监控,而且进到乾清宫还会有第二次检查,他们要如何下毒?又用的是什么毒药?”
“对啊!他们要如何下毒?”睿亲王不由自主的问出一句。
“自然是从能接触到膳食的人下手!”
“谁?”
“除了九妹,至少还有五人!”
“太子哥哥,能不能停送膳食?”
“东宫要是不送,他们就更容易下手。”
“可您就没有嫌疑了啊!”睿亲王继续劝道。
“可父皇就危险了!”太子正色提醒。
睿亲王突然愣住!
不知从何时起,太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已隐隐超过了皇帝。
“他们用什么毒药,能瞒得过杜公公?”
定了定心神,睿亲王继续向太子请教。
“这天下,谁最会用毒?”太子反问一句。
“翁门!”
“他们的人,已经来了!”
“来了?京城?”睿亲王大惊失色。
“慌什么慌?都被盯住了!”
睿亲王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的锦衣卫已是越发厉害,那些江湖人士,已经无法瞒过他们的探子。
“那他们又打算如何对付臣弟?”
“你?你的软肋是什么?”
睿亲王略一思索,脸色又是一变。
“母妃!”睿亲王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杀机。
“放心吧,孤已经拜托了杜公公!”
睿亲王冲太子欠身谢过。
“这一次,就来个守株待兔!”太子拍了拍睿亲王的肩膀。
“太子哥哥,此事是否需要向父皇禀报?”
“你以为杜公公整日里就只是伺候父皇洗漱更衣?说不定,他早就察觉出异常。”
“而且,这些全都是猜测,没有半点证据,要如何禀报?”
“更何况,要是打草惊蛇,可就不好玩了!”
睿亲王不停的点头,对太子的想法十分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