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
盛天!
王宫内!
郡主手中捏着两张薄薄的信笺,已在闺房内独坐良久。
郡主的贴身丫鬟,也就是王宫的一等丫鬟,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找王妃禀告去了。
王妃听后心中一惊,急忙起身前往郡主居住的花园。
没错,陈王为自己的掌上明珠特意打造了一座花园。
既是母亲,又是王宫的女主人,等王妃出现在闺房外面,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推门进去。
郡主转过头看向王妃,神色复杂。
见到这副场景,阅历丰富的王妃早已猜出了大概。
“母妃怎么来了?”
郡主起身,冲王妃弯腰低头。
“太子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王妃慢慢上前,伸出手替郡主轻轻的整理头饰。
满眼的爱怜!
太子来信,陈王夫妇是知道的。
虽然觉得太子的举动有些突兀,不过少年慕艾,对郡主未来的深宫生涯,未见得不是好事。
没想到——
郡主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王妃接过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展开看了起来。
等到看完,同样是神色复杂。
“母妃,宁儿现在已是六神无主!”
郡主在一旁落座,向王妃求助。
“深宫险恶,我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然这般龌龊!送你入宫,面对这些明争暗斗,我实在是有些不舍,不过太子愿意如实告知,可见对你的维护。此事,还得你自行决断!”
沉吟片刻,王妃缓缓开口。
郡主轻咬朱唇,陷入了沉思!
此时,太子已无暇关注这些儿女私情,他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在乐善侯的身上。
乐善侯,皇后的父亲,虽然身份显赫,不过并未在朝中任职。
家中的子弟,更是大力约束!
换句话说,就是在家中混吃等死。
不过就是这种循规蹈矩的外戚,依然让人寻找到攻击的地方。
对皇室心怀怨怼!
作为外戚,要是有什么强抢民宅、欺男霸女之类的行径,最多也就是遭到贵族们的嘲笑。
甚至连御史也是见怪不怪,只要不弄出人命,通常都懒得弹劾。
不过对皇室心怀怨怼,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抄家灭族的大罪。
乐善侯的几个儿子已被带走问话,理由就是他们外出饮宴时,很是说了些对皇室不敬的话语。
乐善侯入宫求见皇帝,皇帝温言抚慰!
不过,几位公子依旧没有放回侯府。
皇后似乎看得比自己的父亲通透,甚至没有到乾清宫求情。
只是在接见周姑姑的时候,隐晦的拜托太子照顾安庆。
安庆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孩子!
当初力保八皇子,除了手足之情,还有就是想保住皇贵妃,避免常贵妃更进一步。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常贵妃如愿!
如果乐善侯倒下,朝廷就有理由提出废后,到时候恐怕皇贵妃摇身一变,就变成皇后了!
同太子相比,十四皇子的身份,又差得了多少?
皇帝虽然春秋鼎盛,可他的爱好却十分伤身,要是万一某日出现万一——
所以,太子必须要保住乐善侯!
清晨,结束例行的请安,太子向杜公公请教。
杜公公委婉的劝太子少管闲事!
太子急了,毫不顾及自己的光辉形象,用手肘勒住杜公公的脖子,不停的追问。
“殿下,奴婢——奴婢头有些晕!”
杜公公抬手摸着脑袋上的伤疤,语气十分可怜。
太子想起那日的凶险,只得怏怏的松手。
“老杜,乐善侯要是一倒,坤宁宫恐怕——”
皇后虽然刻意同东宫保持距离,可也从未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举动。
“殿下只要圣眷不衰,完全可以坐看云起云灭!”杜公公在一旁低声宽慰。
后面这一句,是太子教给杜公公的,现在又被他活学活用。
有些话题,比如皇帝的健康,太子是没办法同杜公公讨论的,于是只能重重的叹一口气,朝自己的铜辇走去。
太子明白,杜公公的态度,往往代表着皇帝的态度。
可是——
不想让杜公公替自己再挡一次砚台,太子决定直接向皇帝求助。
于是,已走到铜辇旁的太子,又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听到太监入内禀告,杜公公心中‘咯噔’一下,偷窥了一下龙颜。
皇帝面无表情,命杜公公将太子迎了进来。
太子入内、磕头,礼数半点不缺。
皇帝让他平身,语气温和。
“何事?”
等太子起身站定,皇帝主动开口询问。
“乐善侯!”太子拱手弯腰。
“此事与你无关,不得插手!”
皇帝开口警告,表情严肃。
太子上前几步,双手将砚台端起,然后退回原地。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右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嘴唇也有些哆嗦,不知是被气的,还是——
“放下!”皇帝冷冷的下令。
“不行!”
太子猛的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不行?”
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里面充满了诧异。
不行?
上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拒绝自己,皇帝还没有登基。
杜公公已经吓得跪了下去。
“不行!”太子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皇帝被气笑了。
“儿臣十分清楚!”
说完后,太子还看了旁边的杜公公一眼。
这些小动作没能瞒过皇帝的眼睛,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管是否发自内心,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表现得无比恭敬。
就连杜学士同皇帝僵持,礼仪上也是无可挑剔。
太子的举动,并未让皇帝感觉到冒犯,相反,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
曾几何时,他在自己早已故去的母后面前,也有过这种倔强的举动。
当然,在先皇面前,他可不敢造次!
“放回来,朕——朕保证不碰它!”皇帝的语气变得十分温和。
“君无戏言?”
皇帝冷哼一声,不过还是表示‘君无戏言’!
太子这才捧着砚台,恭恭敬敬的放了回去。
“为何要插手乐善侯的事情?”
盯着帝国未来的继承人,皇帝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次,儿臣是真的害怕了!”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害怕?你可是帝国的太子!”皇帝开口教训。
“父皇,朝廷今日能用这种手段对付皇后,将来就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儿臣!”
太子跪下,膝行上前,将头杵在皇帝的脚边。
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