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心中深知王信如此告诫自己的深意,待王信离去后,她转身面向和珅,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说道:“和大人,此次真的多谢了。你瞧,这才短短时间,你竟如此迅速地完成了一本水师布防册,和大人的才华实在是奇高啊,令人佩服不已。”
和珅听完,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和自信,他回应道:“那是自然,秦大人过奖了。干小事用能力,干大事用能人呐,日后秦中堂不是也需要得力之人相助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向秦悦做出一个谦逊的姿态,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野心。
秦悦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深意,说道:“你可真机灵,和大人。我倒是好奇,军机处大臣是不是都像你一样机灵啊?”
和珅微微躬身,双手恭敬地拱手说道:“非也,秦中堂。您有所不知啊,这钱棨,还有王杰,可都是清流人物。他们那行事作风,简直就像锈了的车轴一样,死板得很,不知变通。处理事情时,总是拘泥于那些所谓的规矩和道义,总是干些不合时宜的事。”
秦悦听完和珅的这番话,心中对军机处的大臣们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知道了在军机处中有两个清流人物的存在,略作思考后,他开口对和珅说道:“诶,和大人,不要这般说人家清流嘛。清流有什么不好呢?干干净净的,不沾染污浊之气,也不容易得‘病’啊。”
和珅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谦逊的笑容,说道:“秦中堂所言极是,下官深以为然。确实,下官也是时刻提醒自己要见贤思齐,向钱棨、王杰等清流人物学习他们的清正廉洁之风,努力让自己做到干干净净。在这官场之中,诱惑繁多,唯有保持一颗纯净的心,坚守正道,才能走得更稳更远。下官一直以来都以清流之德为楷模,希望自己能够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不被世俗的污浊所沾染,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秉持着廉洁奉公的原则,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 他的话语说得诚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清流品德的向往和追求,仿佛真的在内心深处立下了向清流学习的决心。
秦悦听完和珅那一番言辞,轻轻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神情,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呀,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不过呢,你不学他们,有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同时也透露出对和珅的一种了解。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秦悦深知人心的复杂和言语的虚实,对于和珅的表态,她并未完全当真,但也不想在此时过多纠结于此。
话音刚落,秦悦突然直直地看着和珅的脸,目光在和珅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虽然留着阴阳头,可长得很是眉清目秀啊。”
和珅微微一愣,对于秦悦这突如其来的评价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谄媚的笑容,说道:“秦中堂说笑了,下官这模样不过是普通罢了,怎敢当得眉清目秀这等夸赞。”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心里却在揣测着秦悦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秦悦轻轻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茬,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和大人,明日朝堂之上,你觉得我该如何说话?”
和珅听完两人神色紧张,开始谋划明天该如何言语。
王信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气氛凝重的兵部部堂,缓缓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后续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走着走着,他突然脑海中一闪,想起自己在福星客栈还留了一间房。这个念头一出现,他便停下了脚步,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决定还是走去看看。
不多时,他来到了帝都客栈的聚集地。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而,他的目光却被一群京官吸引住了。只见那些京官们围在一起,正神色关切地给孩子们交代叮嘱着什么。王信心中顿感奇怪,他不禁暗自思忖:这些官员的孩子为什么都住在客栈里,而不住在自己家里呢?按常理来说,孩子应该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更为合适,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感到十分疑惑。
王信带着满心的疑惑,抬脚走上前去。那些官员们一看到王信,立刻纷纷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尽显对他的尊敬。王信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免礼。随后,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很快便看到了兵部侍郎。他径直走过去,靠近兵部侍郎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把孩子往客栈送?”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想要从兵部侍郎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董太后微服私访出门,她头戴珠翠,珠帘轻轻掩面,仪态优雅地也来到了这里。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兵部侍郎听到王信的询问,连忙恭敬地回答道:“王爷,您有所不知,犬子今年要参加殿试。这客栈里聚集的都是来自各地的莘莘学子,学术氛围浓厚,不比家里。把他送到这里,也好让他多听听别人的见解,多看看不同的学识见解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失落,微微叹息后继续说道:“只是在这住一个月,就要花费三个月甚至半年的俸禄啊。虽说价格昂贵,但为了孩子能多学点东西,也只能如此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为人父母的无奈和对孩子的殷切期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董太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官员们为了孩子的前程,不惜花费重金,那份深沉的父爱母爱让她深受触动。忍不住轻声吟出一句:“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的声音虽轻,但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兵部侍郎听完董太后吟诵的诗句,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董太后。只见她虽面容被珠帘遮掩,但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兵部侍郎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这位老妇人所言极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我等为人父母的心境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董太后这句话的认同和赞赏。
董太后听完兵部侍郎的夸赞,心里不禁暗喜。毕竟,她的话语能够得到他人的认可,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让她感到一丝欣慰。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兵部侍郎又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不知令郎何名?您有如此才情,想来令郎也定是不凡。若令郎也在这客栈之中,我家小儿也可向他讨教一番,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董太后儿子的好奇和期待,眼神中也闪烁着一丝探寻的光芒。
董太后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心中又涌起一阵不悦。但她毕竟是久居高位之人,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养成了极好的仪态和涵养。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姿态,缓缓说道:“我膝下三子,阿大遇害,阿二早夭,阿三病弱但也和阿大一样被害。”
兵部侍郎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异样。他看着董太后瞬间变化的神情,心中懊悔不已,深知自己方才那不经意的一问,宛如一把利刃,无情地揭开了董太后内心深处那一道道尚未愈合的伤疤。他顿时感到无比尴尬,手足无措之下,只能匆匆拱拱手,以此表示自己深深的歉意。他的动作略显僵硬,眼神中满是愧疚与不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冒失。随后,便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轻易言语,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使得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董太后望着兵部侍郎那愧疚的模样,心中虽仍有一丝不悦,但也明白他并非有意为之。她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珠帘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随后,她便不再停留,缓缓转身,迈着优雅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里。她的身影渐渐远去,那孤独而又坚强的背影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沧桑与故事。周围的人望着董太后离去的方向,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对她遭遇的同情,也有对这世事无常的感慨。
王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董太后离去的方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中似乎蕴含着一些深意,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兵部侍郎看到王信的这一表情,心中充满了不解。他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王爷,为何发笑?那妇人三子尽丧,此等悲惨之事,难道在王爷看来是好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实在不明白王信为何会在此时露出这样的笑容,在他看来,董太后的遭遇是令人同情和惋惜的,王信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王信听完兵部侍郎的话,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兵部侍郎竟然没有认出董太后。他微微摇头,略带无奈地说道:“那是董太后,你没看出来罢了。不过也没事,她不会怎么你的。”
王信与兵部侍郎交谈完毕后,便转身朝着福星客栈走去。刚一靠近客栈,他就被门上和周围墙壁上挂着的不少词句吸引住了目光。这些词句字迹各异,有的龙飞凤舞,有的工整秀丽,但无一不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才情。细细读来,更觉豪情四溢,仿佛有一种蓬勃的力量要从字里行间喷薄而出,与他平日里所熟知的宋词那种婉约风格截然不同。
心中带着好奇,王信招手叫过来门口正忙碌着的小二,开口问道:“这词句才情倒是不错,可为何风格与宋词大相径庭,不似宋词一样婉约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期待从小二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二听到王信的询问,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走到王信面前,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忙不迭地给王信解答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都是在各个客栈中榜的学子们写下的词呀。他们历经科举,一朝中榜,心中豪情万丈,自然写出来的词就充满了这种豪迈之气,与宋词的婉约风格大不相同啦。这些学子们在科举之路上历经艰辛,如今功成名就,自然要抒发自己内心的喜悦与豪情呢。”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那些词句,仿佛在向王信展示着学子们的辉煌成就。
王信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这些学子们的心境有了些许理解。就在这时,小二又紧接着说道:“客官请看这块词牌,上面可是钱棨写的词呢。” 说着,小二用手指向一块格外显眼的词牌。王信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童试折戟,而立登科,才情涌涛。望县府院试,三元独占;乡会殿试,连中高标。三百余年,唯吾称雄,大三元名震云霄。继商辂,看钱棨风采,文坛傲骄。才华璀璨如韶,引众人敬仰赞声飘。忆往昔岁月,艰辛备尝;今朝功就,名动王朝。科举征途,辉煌铸就,壮志凌云意气豪。千古事,留传奇篇章,后世称褒。”
王信凝视着钱棨所写的词,目光在那一行行字迹上缓缓移动,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良久之后,他微微摇头,缓缓开口说道:“这钱棨是个清流啊,其才华固然不可否认,然而如此写词告知世人,着实不太合适啊。”
在客栈门口这一片喧闹的场景中,客栈老板娘正忙着招呼客人,不经意间抬眼,瞧见了王信的身影。她的眼神瞬间一亮,脸上立刻堆满了恭敬与谄媚的笑容,随即毫不犹豫地撇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着向王信奔去。待来到王信面前,她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双膝跪地,整个身体都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双手伏地,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礼,口中诚惶诚恐地说道:“吴王殿下大驾光临,小的有眼无珠,未能及时迎接,实在是有失远迎啊,还望殿下恕罪。”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紧张与惶恐,生怕自己的怠慢之举会引起王信的不满。
王信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让人感觉亲近而又不失威严。他微微俯身,伸出手轻轻摆了摆,示意老板娘起身,同时温和地说道:“起来,起来,不必如此多礼。本王之前曾嘱托你留了一间房,不知这段时间可有人来住了?”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期待,仿佛只是在与一位熟悉的朋友交谈。尽管他身份尊贵,但在这一刻,他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而是以一种平和的姿态与老板娘交流。
老板娘听到王信的话,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连忙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她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回答王信说道:“回吴王殿下,小的一直谨遵殿下的吩咐,那间房至今还没有其他人来住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和谨慎,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晰,生怕自己有任何疏漏而引起王信的不满。
王信听完老板娘的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先留着行了。”
过了一小会儿,林婉清那婀娜的身姿悄然从王信身后缓缓进来。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飘落的花瓣,每一步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微微闪烁着,仿佛生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她先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王信的背影,过了片刻,才轻轻地喊了一句:“表哥。” 那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微风拂过琴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即迅速转身去看。当他看到林婉清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问道:“婉清,你不在王府好好待着,来这干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又有几分责备,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对林婉清安危的担忧。
林婉清听出了王信语气中的不满,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倔强地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赌气的口吻说道:“表哥不要我,我出来看看谁要。” 她的话语中虽然带着玩笑的意味,但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深深的失落和无奈。
董浩正站在楼上凭栏远眺,不经意间将楼下的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眼神瞬间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急切的神情。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朝着高才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他的脚步匆匆,仿佛生怕耽误了哪怕片刻的时间。
来到高才的房间门前,董浩也顾不上敲门的礼节,直接一把推开房门,急切地说道:“高兄台,嫣语姑娘来了,你快去看看。”
高才听完董浩的话,心中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二话不说,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门。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带着满心的期待与急切。来到走廊边,他迫不及待地往楼下看去,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就在这时,楼下的林婉清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隐隐感觉出来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瞬间,她的目光与高才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的眼神中都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
王信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婉清的异样,他顺着林婉清的眼神看去,也看见了高才。只见王信双脚猛地发力,如同一只矫健的跳羚,身形一闪,便一跃蹦到了楼上的栏杆处。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展现出了非凡的身手。
董浩在旁边看到王信的举动,连忙拱手说道:“姐丈。”
王信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看着高才,随后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他的语气沉稳而不失威严,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高才连忙恭敬地拱手,腰微微弯曲,神色庄重地说道:“回王爷,在下乃沧州进京举子,高才。”他的声音清朗,透着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同时也带着对王信的敬重。
王信听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哦,是你,写镇海吼赋的高才。”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和认可,显然对那篇赋有一定的印象。
高才听完王信的话,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他没想到王信竟然知晓自己写过镇海吼赋一事。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常态,应道:“正是在下。”
王信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婉清看着高才时那别样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些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情感。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随后将视线转向高才,语气略带严肃地说道:“你身上可有那个姑娘的某物?”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高才,仿佛要从高才的表情和回答中探寻出一些端倪。
高才听到王信的问话,稍作犹豫后,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块绣帕,双手捧着,恭敬地说道:“有,这绣帕便是。”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似乎这绣帕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王信看了一眼那绣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微微点头,说道:“你把绣帕收好。”他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他不再多言,转身走下楼去。来到林婉清身边,他轻轻拉起林婉清的手,带着她缓缓离开。林婉清似乎还沉浸在与高才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地跟着王信走了。
此时,客栈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高才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绣帕,望着王信和林婉清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王信为何会突然问起绣帕的事情,也不明白王信带走林婉清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