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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静静地站立在王信的面前,往日里的嚣张气焰此刻全然不见踪影,那份泼辣的性情也仿佛被封印起来。她整个人显得格外安静,王信对她的调侃之语她竟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目光有些呆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王信见状,忽地伸出手在秦悦的后背猛地拍了一掌。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让秦悦猛地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吴王,刚才您说什么?” 秦悦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眨巴了一下,目光与王信交汇的瞬间,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立刻慌乱地低下头去。

王信微微抬起手,轻轻拿下插在秦悦头上的那朵花,仔细端详着,然后开口说道:“你看,这是一朵凤凰花。你可知道,凤凰花在秦岭以南都开不到江南。而帝都在燕赵大地上,在这附近应该没有这种花的,你这花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群正从东向西缓缓行走着,秦悦正要解释如何得到凤凰花。在这流动的人潮之中,有两位富家公子哥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其中一位眉飞色舞地说道:“兄台啊,你可知道?那清人馆的花魁今日要进行唱曲表演,而且还有精彩的舞剑呢,这么难得的盛事,我们可不能不去啊。”

另一位富家公子哥听完这话,先是呻吟了一声,似乎在犹豫,但紧接着便爽快地开口道:“那好吧,兄与弟一同前往。”

在不远处的王信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自语道:“我还以为他会拦着呢,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决定要去。” 说完,他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秦悦问道:“秦军门,你经常和叶军门在那赌坊里穿梭往来,那这清人馆你想必也熟悉,不知这清人馆到底是清馆还是红馆呢?”

秦悦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吴王殿下,标下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混迹于赌坊了。”

王信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伸手将秦悦扶起,说道:“秦军门快快请起,本王的重点不在你是否去赌坊之事,而是这清人馆。本王久闻其名,却不知其底细。”

秦悦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恭敬地回答道:“吴王殿下,这清人馆实则是清馆。虽馆中多有美貌女子,但她们大多擅长琴棋书画、唱曲舞剑等才艺。往来之人也多是文人雅士,他们在馆中以文会友,欣赏表演,并无那些腌臜之事。”

王信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今日这花魁的表演想必也是一场高雅的盛会。不过,即便如此,秦军门日后还是少去那等鱼龙混杂之地为好。”

秦悦应道:“殿下所言极是,标下定会牢记。这清人馆虽说是清馆,但毕竟是烟花之地,难免会有一些品行不端之人混入其中。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王信迈步向前走去,秦悦跟在其后。王信又道:“本王今日想去这清人馆一探究竟,看看这花魁的表演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精彩。秦军门可愿与本王一同前往?”

秦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标下愿意陪同吴王殿下前往。不过,殿下身份尊贵,还望在馆中稍加掩饰,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信笑了笑,说道:“这个自然。本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破坏了这难得的兴致。”

王信精心地为秦悦挑选了一件由青衣坊所织造的男子服饰。这是一件纯黑色的华衣,那黑色宛如深邃的夜空,神秘而又沉稳。青衣坊可是皇家织造局,其织造工艺精湛绝伦。尽管这件衣服的主色调是毫无杂质的纯黑,但在那细腻的布料纹理之间,隐隐地流转着一种独特的光彩,仿佛将万千星辰的光辉都凝聚其中,即便是在昏暗之处,也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王信微笑着示意秦悦换上这件华衣,他心中有着自己的考量。他希望秦悦能够女扮男装,以一种全新的形象与自己一同前往清人馆。秦悦虽然有些羞涩和犹豫,但在王信的鼓励下,还是缓缓地穿上了那件纯黑华衣。

当秦悦穿戴整齐后,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变化。她原本的就所剩不多的女子娇柔被那身华服所赋予的英气彻底掩盖,那身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合身,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王信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样的秦悦与自己走在一起,定会吸引不少目光,但同时也能掩人耳目,让他们在清人馆的行程更加顺利。

王信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门去,不经意间,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匹骏马吸引住了。那正是秦悦刚刚得到的骏马。只见这匹马高大而健壮,浑身的毛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

王信带着几分好奇缓缓走近,他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马的脑袋。那匹马温顺地晃了晃脑袋,轻轻打了个响鼻。王信一边轻抚着马,一边赞叹道:“这匹马着实不错啊,看它这模样、这体态,估计是西域的良种。”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秦悦,继续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秦悦笑盈盈地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说道:“这马大名唤作玉兰白龙马,不过我也给它取了个名字。”

王信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悦,问道:“哦?那你给它取的什么名字?”

秦悦眨眨眼睛,俏皮地说道:“我叫它玉玉。简单又亲切,我这么叫它,它似乎都能听懂我的话,特别有灵性。”

王信听后,又摸了摸马的脑袋,笑着说道:“玉玉,这名字挺可爱的。这玉兰白龙马确实通人性,想必它与你之间已经有了独特的默契。”

此时,玉兰白龙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与王信对它的喜爱,它欢快地扬起蹄子,发出一阵嘶鸣。

王信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马厩,不一会儿便拉出了他的赤菟追风马。这赤菟追风马高大威猛,浑身的肌肉线条流畅,毛色如火焰般耀眼,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

玉兰白龙马原本还在欢快地甩着尾巴,可当它看到赤菟追风马出现的那一刻,它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它开始不安地踏着蹄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随着赤菟追风马一步步靠近,玉兰白龙马的恐惧愈发明显。它就像是见到了一群凶猛的老虎一般,浑身颤抖着。它的呼吸变得急促,试图拉开与赤菟追风马的距离。

秦悦惊讶地看着玉兰白龙马的反应,她连忙轻抚着马脖子,试图安抚它的情绪,说道:“玉玉,别怕,别怕。”

王信看到玉兰白龙马的表现,心中有些意外,但也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看来在赤菟面前,玉兰白龙马确实不够看啊。赤菟追风马可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可不是一般的马能比的。”

秦悦轻轻抚摸着白龙马的鬃毛,试图安抚它那有些慌乱的情绪,同时抬起头,神色恭谨地对王信说道:“王爷如真龙,标下如燕雀;这马儿之间似乎也是如此。王爷您的赤菟马,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那气势自然是要比标下的白龙马雄浑得多。”

王信一听,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立刻开口说道:“秦悦,慎言!本王纵然有些许能力,但也只是臣子。本王如真龙,那陛下又当如何自处?你今日这番话,可真是如燕雀般目光短浅了。切不可再胡言乱语,以免引来祸端。”

秦悦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连忙单膝跪地,惶恐地说道:“王爷教训的是,是标下失言了。标下一心只想着夸赞王爷,却未曾考虑周全,犯下如此大错,还望王爷恕罪。”

王信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悦,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叹了口气,说道:“秦悦,你起身吧。本王知道你并无恶意,但在这宫廷之中,一言一行都需谨慎。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秦悦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垂着头说道:“标下明白,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王信又看了看依然有些不安的白龙马,说道:“这马虽有些畏惧赤菟追风马,但它也有它的长处。每匹马都有其独特之处,就如同人一般。你不必过于介怀。”

两人骑着马,马蹄声在街道上有节奏地响起,不多时便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清人馆前。正巧在这馆前遇到了大国手刘陈誉。刘陈誉一眼就认出了王信,刚要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礼,王信反应极快,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刘陈誉也是个极为机灵的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马上改口说道:“原来是吴兄弟,还有秦兄弟,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们二位,你们来这里是所为何事呀?”

王信神态自若地回答道:“不过是来听听曲子,看看那精彩的舞剑表演罢了。” 看到刘陈誉如此识趣、懂事,王信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刘陈誉留意到了王信的笑容,也笑着应和道:“吴兄弟真是好兴致啊,请进,请进。我倒是很好奇,不知吴兄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刘陈誉说完这话,立刻转头对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子大声说道:“快去把妈妈叫出来。” 不一会儿,老鸨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刘陈誉对老鸨说道:“妈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吴兄弟和秦兄弟,你可要给他们找个好姑娘陪着。” 秦悦见状,凑到王信的耳边小声说道:“在这清人馆有个规矩,进来之后得先找个姑娘,让姑娘领着你进去。”

王信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对老鸨说道:“妈妈,给本…… 公子把花魁叫来。” 老鸨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公子,今天嫣语姑娘要上台表演呢,等她下了台再和公子您快活,您看这样可好?”

他们各自挑选好了姑娘,便在馆内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中间摆着一张精致的棋盘,王信和刘陈誉相对而坐,开始对弈起来。

王信执起一枚棋子,目光在棋盘上扫视,思索片刻后落下,那姿态沉稳而自信。刘陈誉也不甘示弱,双眼紧紧盯着棋局,手中的棋子不时地落下,与王信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智力较量。

而秦悦则像是完全放开了一般,像个真男人那样与他挑选的姑娘调笑玩闹。那姑娘娇笑着,时不时地用手帕轻轻拍打秦悦的肩膀,秦悦则爽朗地大笑,还时不时地讲些在战场上的趣事,逗得姑娘花枝乱颤。

王信在棋局间隙,抬眼看到秦悦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同时也有些感慨秦悦的适应能力。刘陈誉顺着王信的目光看去,也笑了起来,说道:“秦兄弟倒是真性情,在这清人馆里也能如此自在。”

王信笑着回应道:“他这人啊,到哪儿都能找到乐子。” 说罢,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棋局上。

在那棋局的旁边,有一个服装略显脏乱的小女孩。她正跪在地上,认真地擦拭着地板。那小小的身影在棋盘边忙碌着,然而她的目光却被王信和刘陈誉那紧张而精彩的棋局深深吸引住了。

王信在对弈的过程中,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个小女孩。只见她一会儿从左边挪到右边,一会儿又从右边挪回左边,那小脸上时而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时而又呈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突然解开了心中的困惑。王信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了一丝好奇,他看着这个小姑娘,温和地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可会下棋?”

小女孩抬起头,她那纯真的眼睛望着王信,毫不犹豫地说道:“刚才我还不会,但是现在我会了。” 王信听到小女孩如此自信的回答,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说道:“哦?那好,你我对弈一局,看看你到底会不会。”

小女孩听了王信的话,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在棋盘对面坐了下来。

棋局开始,王信一开始并未将小女孩放在眼里,依旧按照自己惯常的下棋思路布局,落子如飞,气势汹汹。然而,小女孩却不慌不忙,她每落一子都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那稚嫩的小手稳稳地将棋子放在棋盘上。

随着棋局的推进,王信渐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小女孩布下的棋局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的棋子慢慢困住。王信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下棋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步都要思考良久。

反观小女孩,她的神情依旧淡定自若,眼睛里透着一种超越她年龄的沉稳。她的棋子就像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棋盘上步步紧逼。

到了棋局的后半段,王信的局面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他左支右绌,试图挽回败局,但小女孩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最后,王信无奈地看着棋盘,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很彻底了。

王信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我今日竟会败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下。” 小女孩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棋艺高超,只是一时疏忽罢了。” 她的语气虽然稚嫩,但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度。

王信一脸懊恼地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心中满是不甘。他转过身,对着刘陈誉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是国手,你来跟她下。”

刘陈誉喊出:“大列国手,帝都笑话!” 他的脸上满是自嘲与震惊。说完这句话,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小女孩。

王信听到刘陈誉这般感慨,心中更是一沉。他知道刘陈誉这是在棋局中也遭受了巨大的挫折。

王信带着满心的困惑缓缓走了过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棋盘上那已经定格的棋局。仔细观察一番后,他惊讶地发现小姑娘的下棋手法看似毫无章法,却隐隐有着一种奇特的规律,仿佛是在有规矩地胡来。在这样奇特的棋路面前,输给她似乎也变得能够理解了。于是,王信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小姑娘,你究竟是如何学会下棋的?”

小姑娘抬起头,那纯真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杂质,她脆生生地回道:“这棋盘放在这里混久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有你们两位来下棋,就是刚才看你们两位下棋,我就学会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她的话却让王信等人震惊不已。

刘陈誉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眨眨眼睛,有些懵懂地说道:“我没有自己真正的姓名,在这里大家都叫我飞燕。今年九岁,在这里打杂换饭吃。”

王信皱了皱眉头,他让身旁伺候着的女子去把老鸨叫过来。那女子应了一声,很快就把老鸨领了过来。老鸨一脸谄媚地赶紧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王信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这个小姑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说道:“这姑娘,这姑娘……”

还没等王信把话说完,那老鸨子就火冒三丈,她快步走上前去,抬手就给了这小姑娘狠狠的一巴掌,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怎么有胆子跑到这里来,快给我滚到后面去。”

王信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立刻厉声制止老鸨子,大声说道:“住手!把她给本…… 公子好好洗干净,再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等我走的时候,我要把她带走。”

老鸨一听王信这么说,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看王信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不容置疑的语气,也不敢违抗,只得谄媚地说道:“公子,这小丫头片子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哪里入了您的眼。不过既然公子吩咐了,我这就去办。”

老鸨说完,便招呼着几个人把飞燕带去洗漱换衣。飞燕一脸懵懂地被带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王信一眼。

过了一会儿,飞燕被带了回来。此时的她宛如换了一个人,洗净后的小脸粉雕玉琢,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仍难掩她的灵气。

王信目光温和地看着小姑娘,郑重地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便随我姓王。我赐你名为首骁,而飞燕就当作你的字吧,可都听明白了?” 小姑娘那纯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认真地听着王信的话。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仿佛明白了这份恩赐的意义。

只见她迅速地屈膝跪地,挺直了小小的脊梁,郑重地磕头说道:“养女王首骁,拜见父亲大人。” 那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与感激,她的眼神中满是对王信的崇敬。王信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他微微弯腰,伸手将小姑娘扶起,说道:“起来吧,首骁,日后你便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你。”

紧接着问王信开始发问:“你可曾读过书?”王首骁立刻回答道:“回父亲大人,首骁曾和花魁娘子读过一些。”

王信立刻开始和王首骁对对子:“风吹水面层层浪。”王首骁对:“雨打沙滩点点坑。”

王信给出上联:“清风明月本无价。”

王首骁略作思考,便对出下联:“近水遥山皆有情。”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对了好几个对子,在这过程中,王首骁每一个对子都能不假思索、对答如流。王信来了兴致,便让王首骁出两个对子,然后由自己来对。王首骁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曾听闻,以前有个丹国的客人在这里留下了一句上联,乃是‘三光日月星’。”

王信听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微微眯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片刻之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沉稳地说道:“那我对‘五常仁义礼’。”

接着,王首骁灵动的眼眸一转,又说出了一个上联:“烟锁池塘柳。” 这个上联一出,王信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汇,试图找到一个完美的下联。然而,就在王信苦苦思索之时,一旁的秦悦灵光一闪,立刻开口说道:“炮镇海城楼。”

王信满含赞赏地说道:“也就你这海上战将能对出这么工整的下联了。” 话语中满是对秦悦的钦佩。王首骁在一旁乖巧地说道:“秦叔叔,真是太有才了。”

秦悦正准备回应他们的夸赞,突然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赌钱的喧哗声,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块一般,立刻朝着赌桌跑了过去。就在这时,花魁嫣语婀娜登场,只见她玉手轻持摇扇,身姿婀娜,一袭青衣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添几分妩媚。她朱唇轻启,低声唱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那婉转的歌声悠悠传来,王信一听,顿时感觉仿佛天籁之音在耳边响起。然而,当唱到 “八千子弟随君降” 的时候,王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接着,又听到 “宁死不为亡国奴,有何面目见父老” 的词句,王信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立刻拍案而起,但他还是咬着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很清楚,这花魁此刻吟唱的正是他父亲王飙率领江东八旗铁军投降的故事。

“不肖后世孙,不见祖父心。满门热血子,尽为国贼忠。” 花魁悠悠地唱完这几句,目光如炬般直直地看着王信。王信听着这词句,双手不禁用力,他手中原本端着的茶盏似乎也承受不住他心中的愤懑与手上的劲道,在他的掌心之中被硬生生地捏得稀碎。

王信的心中怒火如狂涛般汹涌,他恨不得立刻站起身来,与这花魁理论一番,但他还是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自己也知道,堂兄弟十五人,十四个都是为新朝战死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面庞保持着一脸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眸之中却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花魁。

就在这时,后台的地上出现了一把宝剑,那剑身通体雪白,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花魁身姿轻盈地将剑从剑鞘之中抽出,而后一个转身开始挥舞起来。随着她的舞动,她身上原本的青衣如梦幻般地飘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雪白的唐装。花魁舞剑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那剑影在灯光下闪烁,甚至出现了一道道残影。秦悦在一旁正被旁人叫着一起观看花魁舞剑,心中暗自惊叹,这般快的速度,这花魁必然是精通轻功之术的高手。

秦悦的眼力远超常人,他集中精力,极力想要看清花魁手中那把白剑的模样。在他仔细的观察下,他惊愕地发现,这把白剑与自己手中的黑剑在剑型、花纹、剑柄以及护手上,竟然完全一模一样。这般惊人的相似让他顿感此事绝不寻常。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拔出手中的黑剑,脚尖轻点地面,施展出精妙的轻功,如一只矫健的黑鹰一般,瞬间飞到了台上。

此时,台上呈现出一幅奇特的画面。秦悦一身黑衣,手持黑剑,而花魁嫣语则身着白衣,握着白剑,两人相对而立。嫣语的目光在看到那把除了颜色是黑与白的区别外,其他部分完全一致的剑时,心中也是一惊。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两人的目光交汇对视了仅仅一瞬,便立刻如同两只猛兽一般,激烈地打斗了起来。

两人的攻击恰似凶猛的黑狮与威风的白虎在激烈地搏斗。她们的招式竟然如出一辙,一方挺剑刺出,另一方同样迅猛地刺出;一方挥剑猛劈,另一方也毫不迟疑地跟着劈砍。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将剑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左右来回地进行侧砍。在这一连串紧张激烈的动作中,每一次他们的剑都精准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

随着剑身的不断碰撞,那明亮的火星不停地迸溅出来。这些火星如同密集的雨水一般,在她们两人的身旁迅速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雨幕。那点点火星在半空中闪烁、跳跃,仿佛是一场由钢铁碰撞所引发的绚烂烟火,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增添了一抹奇幻的色彩。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正酣,然而激烈的战斗消耗着他们体内的每一分力气。就在某一个瞬间,两人同时力竭,他们轻喝一声,那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秦悦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滴落在舞台之上。他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再也无法支撑他做出灵动的闪避与攻击动作。

花魁嫣语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那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也染上了一丝倦意。她身上的白衣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手中的白剑似乎变得异常沉重,她再也无力将剑高高举起。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这一瞬间,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刚才激烈的战斗仿佛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秦悦勉强稳住身形,将黑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看着嫣语,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的剑法…… 确实高明。”

嫣语微微喘息着,回应道:“你的身手也不差,若不是力竭,这一战不知何时方休。”

嫣语说完那番话后,只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空,实在无法继续表演,只得无奈叹气,缓缓下台去休息。而秦悦在台上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几大口空气,试图平稳紊乱的气息,接着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下台去。

然而,她心中那股争强好胜的念头如野草般疯狂滋生:水师都督,怎么能在剑法上不如一个青楼的妓女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想到这儿,她心中一横,决定用一种潇洒的方式下台挽回颜面。于是,她施展轻功,如一只展翅飞鸟般朝台下飞去。

可刚才与嫣语的激战已消耗了她绝大部分体力,这强行施展轻功让她身体不堪重负。飞到一半时,她突然感觉全身力气像被瞬间抽走,身体猛地一沉,心中暗叫不好,眼看着就要狼狈跌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信眼疾手快,迅速站起身来,伸出手猛地一拽。秦悦那失去平衡的身体便直直地朝王信扑了过去,最后直接扑进了王信怀里。

王信一脸关切地看着秦悦,语气温和地说道:“秦兄弟,可莫要再逞强了,快些坐下歇歇吧。”

秦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她缓缓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调整着紊乱的气息,一边缓缓开口说道:“今日与我交手的这个花魁嫣语,她的内力极为深厚,丝毫不在我之下。为何为妓呢?”

王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他语气冷淡地说道:“依我看,她不过是前明的余孽罢了。她如今就待在这青楼之中不出去,只要她不主动招惹是非,我们也没必要去故意找她的麻烦。”王信看着舞台继续说道:“黑白双剑,黑剑是复仇怒火所练,白剑是报恩执念所化。不过现在也就这样了吧,看这诗会一会儿还有什么奇特的。”

王首骁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那清脆稚嫩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响起,童言无忌地说道:“父亲大人,这花魁娘子可不像是那‘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人呢。”王信听了以后,摸了摸脑袋说道:“对,很对。”

那花魁在后台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终于再次惊艳登场。只见她身姿轻盈,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这次她的登场方式别具一格,她紧紧地抓着从房顶之上悠悠垂吊下来的彩色绸绳。那绸绳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花魁就借着这绸绳的力量,如同仙子一般在馆内轻盈地飞舞着。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围绕着整个场馆飞了好几圈,那美丽的景象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最后,她宛如一片轻柔的雪花,稳稳地飘落到了舞台之上。

她站在舞台中央,面带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她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今日正值七夕佳节,各位公子才华横溢,请以七夕为题,接续长歌。且听我先来起个头:七夕佳人两相会,唯见鹊桥搭新禧。”

花魁话音刚落,台下的人们便开始思索起来。

一位身着蓝色锦袍的公子率先起身,他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地吟道:“银河璀璨繁星耀,牛郎织女诉情思。”

接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也不甘示弱,他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此夜浪漫胜往昔,爱意悠悠满天地。”

又有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袍的公子站起,他声音洪亮:“情人相拥泪满襟,世间真爱永铭记。”

花魁在台上静静聆听着,不时微微点头。这时,从角落里站起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他有些羞涩地说道:“执手共赏此良辰,愿化比翼不分离。”

众人的诗句将七夕的浪漫氛围渲染得更加浓郁。花魁嫣语轻轻一笑,说道:“诸位公子果然文采斐然,那我也再添上几句。” 她微微仰头,吟道:“岁月悠悠情常在,七夕佳话传万世。”

王信在花魁吟完之后,略作沉思,便站起身来,目光中带着一种深邃的情感,他朗声道:“鹊桥岁岁渡仙侣,人间处处盼佳期。清风拂过相思意,明月照彻两心依。”

花魁静静地听完王信的诗句之后,她那灵动的眼眸中似乎流转着复杂的思绪。紧接着,她开始转变了诗句的风格:“七夕前时盼佳期,此时明日便离京。苏杭人间天堂处,无有冰窟寒如冬。”

王信静静地听完花魁所吟之诗,他的心中似有波澜涌起。突然,他猛地拍案而起,那砰的一声巨响在四周回荡。接着,他大声地呼唤着,很快便叫来了老鸨子。他的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指向台上的花魁,语气威严而不容置疑地说道:“把她送到吴王府上去。”

老鸨子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微微弯着腰说道:“哎呀呀,这位公子,您这要是想送礼讨好,可不该送给吴王殿下啊。您可能有所不知,那吴王可是原来的大元帅王信。那可是一位铁面无私、最是刚正不阿的人物呀,他可不像是那些贪图享乐、收受礼物的人呢。”

王信一听,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冷峻,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大声喊道:“我就是大列吴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信的这声怒吼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花魁原本淡定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惊愕,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信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手中的丝帕不自觉地攥紧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吴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她的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对未知的担忧。

在场的其他公子们先是一愣,随后窃窃私语起来。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王信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也有人面色变得紧张,在他们眼中,吴王有着赫赫威名,如今吴王在此,他们的言行举止都得更加谨慎。

老鸨子则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是吴王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王信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台上依然有些惊愕的花魁,那一眼之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深沉。随后,他二话不说,弯下腰伸出手,紧紧地拉起站在一旁满是疑惑的王首骁,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离开清人馆。

秦悦见状,急忙快步跟了出去。到了清人馆的门外,他动作利落地将王首骁一把抱起来,轻轻地安置在白龙马的马背上。接着,他牵起缰绳,拉着白龙马,引领着王信走到了清人馆较为僻静的侧门处。而此时,嫣语也恰好走到了侧门这边,她的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手里紧紧地提着那把宝剑,目光直直地望着王信,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愫。

王信微微皱起眉头,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随后翻身骑上了那匹高大威武的赤菟马。嫣语见状,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路无话,众人很快就抵达了吴王府。秦悦熟练地从马背上小心翼翼地抱下了王首骁,然后他向王信简单地告别,便敏捷地骑上白龙马,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吴王府守卫迅速将大门打开。王信正在安排着王首骁和嫣语各自的住处。皇帝突然传来了圣旨。董熟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出门,准备和王信一起去接圣旨。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首骁和嫣语时,看到王信与王首骁之间那副父女情深的模样,再看看嫣语那略显胆怯的神情,忽然涌起了一种自以为恍然大悟的感觉。暗自思忖着,看来王信终究还是往家带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亲母离世,万分哀痛,然朕之母非国之母,朕罢朝三日,自己为母吊孝,六部事宜用青批于内阁处理,钦此。

王信面色肃穆,他让王首骁和嫣语一起走上前来,几人一同跪下接旨。

“吾等接旨,陛下节哀。” 王信洪亮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

待起身之后,王信郑重地说道:“王信一家,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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