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真是假,“大嘴枭”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天下人,武当派纵容弟子在山下拈花惹草,还脚踏几只船,娶了九霄山庄的李凤兰为妻。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修道的门派,实在是声誉大损。这个劲爆的消息立刻成了整个江湖茶余饭后的谈资。
武当派也不敢再把夏新雨是月湖城密探的消息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就真的会名誉扫地,灵虚道长再无脸面在江湖中立足了。
这一连串事件令刚过一百岁生日的灵虚道长一病不起。
今惜古和万里云登上了九霄峰。
刚一见面,李啸天就向今惜古致谢。正因为今惜古用一把假剑“引蛇出洞”,才令潜藏在山庄里的奸细露出了马脚。
其实今惜古根本无心去找什么奸细,他表示,这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万里云还被晾在一边,李啸天觉得,有必要和他说点什么。
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了武当派的事情,得知夏新雨并非专情之人,心里对武当派的愧疚便少了几分。见到万里云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谦卑,只是象征性道了个歉,碍于万里云名声在外,也没有就这件事跟他周旋太多。
万里云很想为自己的师弟辩解一番,考虑到李啸天并没有挑明了说,也不方便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多讲。
他二人好像两根线头,已经纠缠在一起,打了个解不开的结,谁也不敢主动去解,生怕这一动,又出现新的结巴。
今惜古看出了二人的尴尬,假装咳嗽,开始祝贺李啸天,他的大徒弟明察秋毫,为九霄山庄除掉了一个奸细。
李啸天就像找到了救星,开始在今惜古面前盛赞崔梦辰不负所望,连同那个玩世不恭的桂三喜也一并夸了一通。
“未知李庄主是否有听说‘红寡妇’?”今惜古问道。
“莫非是专挑‘负心男人’下手的神秘杀手?”
今惜古点点头,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引导至夏新雨身上,但他必须要这么问一下,否则许多问题都没法解决。
李啸天识趣地绕开了敏感问题,继续问道:“难道今老弟怀疑,我招来的赘婿死在了‘红寡妇’手里?”
“我只是怀疑,现在想想,夏新雨的死法也是身首异处,而且他入赘的动机也不纯。”说这话的时候,他朝万里云瞥了一眼,后者表面上看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李啸天道:“的确有可能。没想到小女命这么苦,才成亲一天不到,就遭遇了这种噩梦。”
今惜古比谁都清楚,李凤兰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苦,反倒很怡然自得。如果红寡妇还对女人感兴趣的话,李凤兰也逃不掉。
“住口!”万里云有些愤慨地说道,“在事情盖棺定论之前,还请各位保持公正、客观的态度。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谁更命苦的问题,我的师弟遭受不白之冤,身首异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我认为,九霄山庄负有大部分责任。”
李啸天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将内心的不快倒了出来,说道:“你那个师弟,谎称武当的长辈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我才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现在得知,他竟然是觊觎我九霄山庄的镇牌之宝,单凭这一点,他就是死有余辜!”
今惜古叹了口气,他知道万里云来到这儿,是一定会和李啸天擦出火花的。
他二人有不可回避的矛盾。
随着夜幕的降临,九霄山庄的灯火逐渐亮起,但这份光明似乎无法驱散笼罩在山庄上空的阴霾。今惜古、万里云与李啸天三人,在书房内继续着他们的讨论,气氛凝重而紧张。
这时候,一名弟子突然闯了进来,焦急地告诉他的师父,大师兄崔梦辰和二师兄沈关西打起来了。
李啸天怒道:“这两人,发的什么神经!”
他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今惜古与万里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忧虑。
两人没有犹豫太久,也跟着李啸天赶往了打斗的现场。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来到了山庄后院的练武场,只见崔梦辰与沈关西正激烈地交手,剑光闪烁。
沈关西招招致命,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击崔梦辰的要害,显然没有当作普通的切磋比试。
但崔梦辰却一直在闪转腾挪,举剑挡格,他剑法了得,无论沈关西如何进攻,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化解的办法。好几次沈关西一套舍命攻击之后,露出了一大块空挡,他都视而不见。
山庄的弟子都来了,桂三喜甚至坐在屋顶上,为两位师兄拍手叫好。
“住手!”李啸天一声怒喝,内力涌动,飞身上前,先将沈关西的剑收入囊中,而后用沈关西的剑力劈崔梦辰的突刺。
崔梦辰见来人是师父,赶紧收剑,就这一瞬间,被李啸天拿住了手腕,他振臂一挥,把崔梦辰扔到了练武场的边缘。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李啸天气得浑身发抖,哐啷几下,把两把剑扔在地上,确认崔梦辰无碍以后,回身瞪了一眼满身憎恶的沈关西。
沈关西率先发难:“他,他偷偷躲在小师妹的房里,图谋不轨!”
众人大惊,眼睛唰一下看向站着一动不动的崔梦辰。
李啸天扫视一眼周围,见宝贝女儿不在此处,忙问道:“兰兰人呢?”
“在……在房里哭呢!”一名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李啸天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觉得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大声嚷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房睡觉!”
这声音几乎用上了十成的内力,仿佛天降怒雷,在山谷里铮铮作响。
弟子们悻悻而去,内心根本不想离开,但只有傻子才会在李啸天发火的时候火上浇油。
但真的就有一个傻子。
桂三喜只一个劲地发笑。
李啸天正愁没地儿宣泄怒火,竟然一步就跃到了屋顶上,对着桂三喜的胸口就是一拳。
桂三喜被打得人仰马翻,口喷鲜血,却还在那里大笑。“杀了我吧,就像你当年杀我爹一样!”
李啸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铸成大错,连忙收手,大喊一声:“孟婆出来!”
那位在庄内负责打扫的矮婆婆也跳上了屋顶,身手之矫健,比庄内任何一名弟子都要出众。
“带他下去疗伤!”李啸天留下这句话,跳下了屋顶。
就像奶奶抱孙子一样,孟婆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拿袖口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渍。
今惜古注意到她留下了一行心疼的眼泪。
李啸天命令沈关西回房去,自己则领着呆立半晌的崔梦辰去了书房。
今惜古和万里云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