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丰三年十二月中旬,范祥结束在郑州长达一个多月对黄河的考察,返回汴京,向赵立庆呈上一份详尽奏本。
赵立庆决定让范祥于朝会之上向群臣详述造桥之可行性。
大兴殿朝会,御阶前摆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幅地图。
赵立庆与范祥站在地图前,群臣则分列四周。
范祥手指向地图上郑州段黄河之处,言道:“陛下,臣所选位置乃是邙山至常兴这一段。此处河滩较窄,两岸亦颇为坚固,最为适宜造桥。”
赵立庆微微点头,道:“嗯,说说具体该如何造桥。”
“是,陛下。” 范祥从袖中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后接着说道:“两岸距离六里,需建造八十个桥墩。因河道中皆为较为松软之黄土,建桥墩时需往下深挖五丈左右。”
“范郎中,有了桥墩,造桥自然容易,可你要如何在河道中建造桥墩,还得往下挖五丈?那可是在水中啊。” 一位官员提出质疑。
范祥朝那位官员拱手说道:“我已量过那一段河水深度,浅处不到一丈,最深处也仅有一丈多点。可在河中先打下木桩,再用木板围出一块区域,将里面的水排空,便可往下挖土。等挖到足够深度,便能建造桥墩。”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皆在思索范祥所言方案,听起来似乎可行。
范祥接着道:“陛下,用水泥搅拌砂石,其中放入些竹片,可增其韧性,如此便能使桥墩更为坚固。”
“用什么竹片,直接用铁条。” 赵立庆脱口而出。
范祥面露惊讶,道:“陛下,如此造桥,成本会高出许多。”
赵立庆笑着说道:“要造一座千年不毁之桥,多花些钱财乃是应当。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躬身高呼:“陛下圣明。”
赵立庆拍了拍范祥的肩膀,“接着说说另一座桥要如何修建。”
“是,陛下。” 范祥受宠若惊,手指向地图上鄂州的位置,“陛下,鄂州这段长江水深大概十三丈,两岸宽三里,需四十个桥墩。”
群臣哗然,有人问道:“范郎中,这十几丈深之江水,不能如黄河那般造桥墩了吧?”
众人皆洗耳恭听,看范祥会给出何种说法。十几丈深的滔滔江水,岂是人力所能为之。
范祥比划着说,“用这般粗细之铁管插入江底,排空水,挖出淤泥,再往里面灌入水泥砂浆。”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赵立庆并不制止,眯着眼睛看着群臣。
待笑声变小后,一位官员问道:“范郎中,一根十几丈长、如此粗的铁管,先不说能否造得出来,即便造出来,你可知其有多重?又要如何将其插入江底?”
“能造出来短的,武器院能造出来,我亲眼所见。” 范祥这话理直气壮。
“好了,朕来解答诸位之疑惑。”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武器院确实能造出那样的铁管,只是为减轻重量,造出来的铁管比较短。至于如何连接成十几丈长,亦是有办法的。一根短铁管大概一万五千斤,前人修建长城之时,可用两三万斤之巨石,如今不至于搬不动一万五千斤吧?”
群臣皆沉默不语,文彦博躬身道:“官家,要同时修建两座大桥,所需人力物力甚巨,朝廷恐一时难以支撑。”
赵立庆点头道:“这两座大桥是一定要建的,但也并非短时间内能建好。工部先做好规划,明年先建造黄河大桥,总有一天会全部修建好的。”
紫宸殿内,沈依琳静静地伫立着,已然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当看到赵立庆的身影出现时,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说道:“陛下,军情卫刚刚送来一封高级别的奏报。” 言罢,双手呈上一封尚未拆开的奏报。
“拆开念吧。” 赵立庆微微瞥了一眼奏报,便径直走到圆桌旁坐下。
沈依琳紧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奏报,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交趾三万多军队对真腊发起攻击,真腊军队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击溃。真腊国王无奈之下,只得向大理国求助。大理国出兵两万,与真腊组成联军。双方一场大战,交趾军略占上风,联军无奈退守吴哥城。现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沈依琳的声音还未落下,赵立庆便霍然起身,快步走到那巨大的地图下面,拿起竹竿,在地图上仔细地比划着,口中自言自语道:“这吴哥城离大宋不到一千里。”
沈依琳赶忙跟在皇帝身后,轻声说道:“陛下,吴哥城离邕州大概一千三百里,离大宋边境最多七八百里。”
“嗯,朕看着也差不多。” 赵立庆的目光紧紧盯着地图,思绪似乎在那遥远的疆土上驰骋。
沈依琳接着说道:“陛下,奏报还没念完。”
“嗯,你接着念。” 赵立庆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地图。
“此事驻守邕州的虎卫军九师和十八师已经知晓,九师已在边境加强巡逻。” 沈依琳念完后,轻轻合上奏报,双手垂于身侧,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来人,记录命令。” 赵立庆喊了一声,声音在殿内回荡。
钟梦菲闻声走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沈依琳,似乎隐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陛下,请吩咐。”
沈依琳的眼睛没有躲避,脸上的表情毫不畏惧,同样直直地看着钟梦菲,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迸射。
赵立庆全然没有发觉身后的这场无声较量,眼睛依然紧盯着地图,果断地说道:“命令驻守矩州的虎卫军十六师留下一个团,其余人马立即南下邕州。命令第九师全部人马至边境加强巡逻,恢复折可飞的师长职位。”
“是,陛下。” 钟梦菲在小本子上迅速写下皇帝的话,转身准备去写正式的文书。在离开前,她狠狠地瞪了沈依琳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沈依琳毫不示弱,回瞪一眼,然后躬身说道:“陛下,臣妾回去把奏报归档。”
“嗯,去吧。” 赵立庆正好转身,看到了两个女人互相瞪眼的一幕,心中暗道:这样下去,迟早俩人要闹起来。
几天后,赵立庆又接到了军情卫的奏报,被交趾灭国的占城百姓趁机起事,原属于占城地域的局势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扶南国也瞅准了这一混乱局势,果断出兵骚扰交趾后方,在交趾的边境地带不断制造麻烦,使得交趾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如此一来,整个西南地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方势力相互交织、彼此争斗,局势变得愈发复杂难测,犹如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