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想,随后语气和缓了许多:“算了,平身吧。兹事体大,朕和你同去镇江。艾双双久经战阵,历经无数大小战事,战功赫赫,功高位显,在军中更是威望甚高。何况此事牵涉梁山旧部,一旦处理不好,会引起定远军大乱。你久未在军中行走,人脉生疏,此去怕是危险重重,充满艰难险阻!”
说完,叹息一声道:“朕本想亲征,拿下郑芝龙。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唉!”
巩德慢慢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说道:“臣探知郑芝龙对隆武政权并不忠心,其真实意图在于封爵和实权。臣经过深思熟虑,以为陛下若许以王爵之位以及南洋总督之职,可诱其前来,然后趁机将他擒获!”
巩永固听了,眉头大展,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连点头:“此计大妙!不知巩卿可愿为使前去劝说郑芝龙?若能成功,你当记首功!”
巩德大喜道:“陛下,臣正有此意!”
郑芝龙、郑芝豹、郑鸿逵以及一众亲信将领正神色凝重地聚集在国公府宽敞的议事厅中,共同商讨应对当前危局的对策。厅内气氛压抑,众人皆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郑芝龙率先打破沉默,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诸位,如今大夏军兵锋正锐,其势如破竹,短短一个月就连下福建六府。这般凌厉的攻势,实非我等所能抵挡。依我看,不如投降大夏,或可保得身家性命,也能为手下将士谋个出路。”
郑鸿逵听后,用力地摇了摇头,一脸坚决地反驳道:“兄长此言差矣!我等若是投降,那大明就彻底完了!国将不国,家又何存?咱们手中有强大的水师,完全可以带着天子下海。放眼天下,在这茫茫大海之上,纵横驰骋,谁能是我等对手?如此一来,尚有一线生机,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郑鸿逵的话刚说完,郑芝豹、郑彩、周瑞、郑联、杨耿、刘国轩等人的纷纷赞同。
郑芝豹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鸿逵兄所言极是!我郑家水师称霸海上多年,岂会惧怕那大夏军?”
郑彩也紧接着附和道:“正是,只要我们下海,大夏军也只能望洋兴叹!”
周瑞、郑联、杨耿、刘国轩等人也都纷纷点头。
只有大将陈永华面露坚定之色,赞同投降。
他拱手向前,诚恳地说道:“爵爷,末将奉令到松江府交付粮食之时,有幸得以参观了松江船厂、内军械所上海分部。”
“那松江船厂,规模宏大,工匠技艺精湛,其造船技术比咱们高了不知多少。他们所造之船,坚固且先进,设计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的内军械所,所生产的火器可谓天下第一!那火器威力巨大,制作精良,远超我军所拥有的任何武器。”
郑芝豹听了,冷冷地瞥了陈永华一眼,冷哼一声道:“陈将军,船厂和军械所既然如此先进,防守必然严密,你又如何能够进得去?莫不是为了劝降而编造谎言诳我们吧?你可要想清楚了,随意胡言乱语,可是要担大责任的!”
陈永华微微笑了笑,神情从容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当时负责船厂的茅元仪曾被发配福建,末将恰好与他有点交情。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末将才得以进入船厂参观。而军械所则是负责川沙码头的陈子龙带末将进去的。”
所有人听了,都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陈永华向来喜好广交朋友,为人豪爽仗义,五湖四海到处都有他的朋友。其人脉之广,令人惊叹。
郑芝龙突然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问道:“现在的两江总督就是茅元仪吧?”
陈永华尚未开口回答,却见郑芝龙之子郑成功站了出来。
只见他身姿挺拔,目光炯炯,说道:“诸位,我在南京读书期间,曾听恩师谈到过此人。恩师说此人的确有些本事,一向跟着驸马巩永固四处闹腾。据我在南京的朋友所言,正是他出其不意,抄了满清的老家,让满清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就在此时,一名守卫神色匆匆地前来汇报,声音急促地说道:“启禀各位大人,外面传来消息,说大夏派来了使者,此刻正在府外等候。”
郑芝龙听后,略一沉思,右手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透着思索。片刻之后,他果断地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巩德昂首挺胸,步伐稳健,不卑不亢地走进了宽敞的大厅。
他目光平静而坚定,朝着众人拱拱手,声音洪亮地说道:“在下奉大夏皇帝之命,特意前来拜见平国公。不知在座的诸位,哪位是平国公?”
郑芝龙满脸堆笑,连忙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说道:“原来是大夏的使者,快快请入座。”
巩德没有入座,神色庄重,继续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主宅心仁厚,不忍见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特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劝降国公。我主深知平国公在福建一带的威望和实力,若平国公愿意归降,我主愿以王公之礼相待,南海一带的军政事务皆可坐下来慢慢商量,定能给平国公一个满意的安排!”
郑芝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本爵早有降意,只是空口白话……”
话未说完,就听到海上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响。这炮声沉闷而有力,一听就不是郑芝龙的水师所拥有的火炮发出的声音。
郑芝龙立即下令众将上船指挥,郑芝豹面色涨红,双目圆睁,“噌”的一声起身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架到巩德脖子上,怒喝道:“你们皇帝太没诚意了,一边派人和咱们谈判,一面又派兵进攻咱们!这算什么道理?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怪我刀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