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军官学校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巩永固、茅元仪也日夜不停地编写教材。编好后当即交付印刷。
转眼间已是三月过去,校舍、教材、招生工作均告一段落。
茅元仪邀请巩永固一起去查看松江船厂的情况,刚跨出梅园,就遇到了全身缟素的杨山松、工匠头领贾望山、满脸憔悴的军械专家薄珏。
茅元仪不认识杨山远,却在杨廷麟府上见过贾望山,曾邀请过薄珏,知道他们找巩永固一定有事,于是独自前去松江船厂。
杨山松断断续续地告诉巩永固,杨嗣昌去年二月督师后,西贼张献忠如同被猎狼追赶的兔子,在与明军的交锋中屡战屡败,形势看似一片大好。
然而,就在这时,左良玉和贺人龙心怀叵测,养寇自重。他们置大局于不顾,竟然在张献忠最虚弱的时候,故意放走了这位心腹大患。
这一放,便如放虎归山。
张献忠得以喘息,他迅速整顿残部,与另一路贼军罗汝才部会合在一起。两大势力合流,势力愈发强大,他们接连挫败明军,气焰嚣张,让朝廷上下都为之震惊。
张献忠的野心也日益膨胀,他图谋进入汉中,意图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好在明将赵光远等人并非等闲之辈,他们率军奋勇抵抗,最终将张献忠的野心击碎在汉中城外。
然而,张献忠并未因此气馁,他迅速调整战略,挥兵攻破了绵州,并继续进逼成都。本已患病的杨嗣昌得知后,不顾杨山松劝阻,由襄阳赴川蜀指挥。
西贼在得知襄阳城只留下了老弱之兵三千,城防空虚后。他留下罗汝才在城外虚张声势,制造假象,而真正的精锐则率领轻骑,昼夜不息地疾驰了三百里,直逼襄阳城郊。
留守襄阳的守将马祥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心中既焦急又忧虑。他深知襄阳城内的五省饷银、粮草以及甲杖兵器各数十万都存放在城内,这些物资关系到整个大明朝的安危和军队的战斗能力。他明白,如果西贼一旦攻破襄阳,这些宝贵的资源将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马祥麟急忙找到襄王朱翊铭,向他陈述了当前的危急形势,并劝说朱翊铭拿出银子来犒赏将士,加强巡防力度。他深知,只有让将士们吃饱喝足,装备精良,才能有效地抵御西贼的进攻。
然而,朱翊铭却对马祥麟的提议嗤之以鼻。他认为马祥麟是在为朝廷守城,而不是为他个人守城,因此不应该花自己的银子。他直言拒绝,表示银子是他的私人财产,不能轻易动用。
马祥麟听后,心中既无奈又愤怒。他深知,如果无法说服朱翊铭,襄阳城将面临巨大的危险。然而,他也知道,此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尽自己所能去保卫这座城池。于是,他默默地退下,开始着手准备迎战西贼。
在襄阳城外,西贼的探子抓获了杨嗣昌的使者。经过一番审讯,西贼得知了使者身上携带的通关军符的秘密,不禁欣喜若狂。
贼将李定国立即召集28名精锐士兵,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手持通关军符,混入襄阳城中。他们潜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
夜深人静,李定国等人点燃了城中的几处火源。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也映红了襄阳城的脸。
城中的官员和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所惊醒,他们惊慌失措,纷纷以为城池已经失守,于是争相涌向城门,想要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李定国等人趁着城中的混乱,手持武器,从暗处杀出。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城中局势更加雪上加霜。官员们和百姓们四散奔逃,但大多数人都被攻入城的两千西贼轻骑斩杀殆尽。
在这场混乱中,襄王朱翊铭也未能幸免。他原本在府邸中休息,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所惊动。他匆忙召集侍卫,想要抵抗西贼的入侵。然而,他的侍卫们大多在混乱中逃散,只剩下少数人还在坚持抵抗。
最终,在并不激烈的战斗中,襄王朱翊铭被李定国等人所擒获,不久被杀。
马祥麟护着杨山松杀出城后,又单骑杀进城中,力竭后自杀身亡。
杨山松到达督师行辕时,杨嗣昌的病情已经到了日日吐血,夜夜难眠的境地。
他告诉杨山松,后悔当初未听杨山松转述的驸马之言,如今福王、襄王先后被杀,自己辜负皇恩,已经请旨赴死。
随后他告诉杨山松五省饷粮被劫一空,左良玉、贺人龙等将领桀骜不驯,十面之网支离破碎,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太平之世遥遥无期,能破局者,只有孙传庭、巩永固二人而已。
孙传庭性格过直,且是外臣,皇帝对他颇为猜忌;巩永固虽被废驸马身份,到底是皇帝妹夫,皇帝对他信任多过猜忌。
大明将士不是不能战,而是不愿战!如果饷银发放及时、足额,大明将士的战力将提升数倍。大明善于筹银者,非驸马不可,若驸马在江南练出一支新军,平定天下的极有可能是驸马。
说到最后,杨嗣昌吩咐杨山松带诸弟举家去投驸马。
杨山松出去后,杨嗣昌奋笔疾书:举目观之,理财只能,无过巩永固者。愿陛下亲之信之,令其留江南督饷练兵,最多十年,钱粮之事俱可无忧。
他停下笔,想了想,又加了几行字:历朝历代,权宦有之,权臣有之,独不闻驸马造反者。陛下以信臣之心信驸马,则驸马必殚精竭虑,忠心报国。
等到杨山松再次进来时,杨嗣昌已经溘然长逝。
说到这里,杨山松已经满脸是泪。
巩永固也深受感动,不管杨嗣昌本人如何,但对自己,杨嗣昌绝对是有恩的。不过,杨山松不在家守制,跑松江府来,必定有求于己。
于是他问道:“长苍兄,你此来……”
杨山松道:“先父大去不久,朝廷弹劾接踵而至。”
“工科给事中李如璧认为‘襄阳丢失,荆南有剥肤之恐,洛阳失,汝宁有累卵之危’,上书追究先父失土之责;刑部主事雷演祚追上疏说先父‘失藩封,陷郡县’‘贿题监军,交结朋党’,主张‘断棺戮尸’。”
巩永固并不奇怪,杨嗣昌不结党营私,盟友也只薛国观一人。生前弹劾者就很多,何况薛国观被削职下狱,朝中再无人为他说话。
“在下此来,就是请驸马为先父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