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射日王府后院的厢房里,传来一声声打砸之声。
厢房外站着一群人,不敢随意离去,除了无念、慧明与“响刀龙”刘永,身后还站着两位中年人,一男一女,他们与刘永是射日王麾下的三大龙将,女的叫“连云龙”薛彤,高瘦苗条,细眉细眼,四肢修长,腰间挂着一把九节鞭,男的叫“盘山龙”王忠,头发杂乱蓬松,矮壮魁梧,粗眉宽脸,背上背着一面盾牌和一把铁斧。
“王爷怎会受如此重伤?”薛彤将刘永拉到一旁,小声质问。
“王爷被人暗算了。”刘永低声道。
“御龙门?”薛彤又问。
“......他们也被暗算了。”刘永一脸颓然,双眼红肿,似乎很久没有合眼,他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哭山发生之事,只是简单一句话带过。
“什么意思?”薛彤一脸不解,“是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参与其中?”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永回想当时情景,神情顿时失控,一脸惊恐,头痛欲裂,无法自拔。
薛彤见他此症状,不宜再问,便叫人请府中大夫来诊治。
刘永离去时,薛彤无意间看到他的断手,不禁愁叹了口气。
王忠反复瞥了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询问无念和慧明:“你们这俩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无念欲开口回话,只听到房里传来宇龙海冰冷的声音:“酥酥,你进来。”
这声“酥酥”唤名,无念还未反应过来。
“桃酥酥,义父是叫不动你了?”宇龙海咳了一声。
王忠惊讶地盯着无念,眼里露出一丝惋惜。
无念这才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推开门,匍匐地进去。无念见房间一片狼藉,不敢抬头,一直低头走近卧榻。
宇龙海披头散发,双眼颓然,双腿也已断,裹着厚厚的纱布,枯坐在床上,冷笑一声:“怎么,本王丑到你都不敢抬眼?”
无念强装镇定,抬头笑道:“怎么会,义父气宇轩昂,即使受此劫难……”,但她见到宇龙海的脸,还是忍不住后退几步。
“你的眼睛……”
她只见宇龙海的左脸凹陷进去,长着一些鳞片,周围一圈似乎被咬烂,已腐烂不堪,但好在敷着药草,抑制邪病蔓延,整个眼珠暴露在外。而那眼珠变成暗紫色,早已失明。
“可怕吧,我的眼睛就是我亲生女儿咬掉的。”宇龙海摸着自己左脸,忍不住含泪哭诉,“可我还是将我女儿弄丢了,射日王府恐后继无人……”
宇龙海招了招手,无念小心翼翼地靠近,宇龙海抓紧她的手腕,眼神凌厉:“将来你若想姓宇,拿到藩王印,继承王府的一切,三年内必须替本王完成三件事。”
“三年?”无念一脸为难,心里直犯嘀咕,“给我三十年都估计很悬,这射日王一向阴狠歹毒,势必要给我出难题,若到时没做到,小命肯定不保。我得想办法赶紧逃......”
宇龙海见她脸色,似乎猜到她的心思,松了手,扬眉笑道:“放心,你逃不掉的,你中了本王的洗心咒,无论你逃到哪里,都会被我本王唤回来。”
无念一愣,心想自己先前不知为何数次昏迷,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如今恍然惊醒后,心中一阵悲凉茫然,不禁暗骂:“你个臭不要脸的苍天,何苦让这断腿老阴为难我这只小蚂蚁?”
宇龙海拍了拍她的肩,淡淡道:“放心,这三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第一件事,本王要你骂一人,此人是当今大魁皇帝宇羿,一年后是天外峰的太白春宴,宇羿会亲自前往赴宴,笼络天下名仕,到时你让他遗臭万年。第二件事,本王要你寻两个人,一个是本王的女儿宇光芝,她脖子上有一块梅花胎记,她与本王在真武塔下失散,你一定要找回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一人,是你口中的老泥鳅——浮屠。找到他后,将本王床底的锦盒交给他。告诉他,本王与他的这辈子恩怨两清了,从此大魁朝中之事与他无关。第三件事,本王要你杀一人,此人便是废我双腿之人,你见过他,杀了他之后,将他头颅带回来,本王要高挂房梁。”
无念钻进床底,将锦盒拿出来,她不敢立即打开,也不敢抬头,心想:“简单?你怕是盲人拉面——瞎扯,就第一件事,我的脑袋都不够来回砍的,这锦盒里装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是定装什么邪物,要害老泥鳅……”
即便如此,无念没也有选择,现在的她只是被操控的傀儡,只好强撑着笑容,回答道:“义父放心,酥酥一定做到。”
“那就好。”宇龙海脸色一沉,冷冷道,“不过,若是三年后你没做到,本王便让人砍了你双腿,与本王一样,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废人。”
“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空手而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宇龙海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无念思忖半晌,壮着胆子,开口道:“既然如此,女儿也有三个要求。”
“讲。”
“第一件,我要三万两黄金。第二件,我要能调动你所有兵马的令牌,第三件,我要一官半职。”
“什么官职?”
“御龙门下七宝摘星楼的楼主。”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当上?”
“凭义父的雷霆手段和朝中威名,做成这些事都易如反掌,而且若是我能成事,必定给义父的颜面增光添彩。”
宇龙海大笑几声,掏出身上的虎形令牌,丢给桃酥酥:“不错,挺会审时度势,借鸡生蛋。这是射日虎符,持此符可调遣我麾下任何兵马,另外回头你去让薛彤先取一万两黄金给你,后面的两万两黄金与官职,等你办第一件事再给。”
无念听到此话,满脸笑容,真切地高声道:“义父谬赞,义父慷慨,义父大义。”
宇龙海握住无念的手,坚定道:“非常好,记住,今后你不再是白龙寺的无念小和尚,而是我射日王的义女桃酥酥,白龙寺与你再没有半点干系,也不许再提。你若再提,小心本王割了你舌头。”
“......无……无论何时何地,女儿桃酥酥都会谨记义父教诲。”桃酥酥心知自己差点说错,连忙赔笑。
宇龙海点点头,无念心中松了口气,恭敬道:“义父受伤需要静养,需要吩咐酥酥做什么,尽管开口,酥酥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时,有一位中年妇女人推门进来,此人正是宇龙海的妹妹宇龙溪。
“怎么,这么快就交代后事?”
那宇龙溪手里拿着两个野果,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见她梳高马尾,马尾末端都已变白,虽已年迈,但面目依旧俊秀,一身银甲长靴,咬着野果,翘着腿,落拓不羁,颇有几分英气,与舞寒烟的潇洒之气截然不同。
身上散发着一种野草的清香,桃酥酥似乎从哪里闻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阿妹说笑了,阿兄只是早做打算,毕竟上面那位,已经等不及要出手了。”说到这里,宇龙海眼神露出一丝阴狠。
“那你为何要将爵位传给一个捡来的臭丫头,不传给我?”宇龙溪挑眉笑道。
“天造将军,你越界了。”宇龙海冷笑一声,门外的慧明闯了进来。
宇龙溪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这果子里面烂了,真难吃。”随即将手中的另外一个野果丢给桃酥酥,看着桃酥酥,冷笑一声。
“但愿这个还没烂。”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桃酥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盘算:“刚刚她这话似乎是在指我,他们兄妹之间关系似乎不那么融洽。不过,若能笼络这位天造将军,说不定能活得久一些......”
宇龙海叹了口气:“你不必理会她,她的脾气就这么臭,他日若再碰到她,避开便行,你也不要想着接近她,她可没我这般好说话,下手不知轻重,一不小心,你便丧命。”
桃酥酥表面假意答应,心里早已开始盘算如何接近这位天造将军。
宇龙海让桃酥酥去准备启程,自己要修养。
桃酥酥关上门的一瞬间,瞧见宇龙海露出奸邪的笑容,让她浑身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