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行愿痛苦模样,铜像里反而传来开心的笑声。
“这小娃娃表现不错,好久没人能让我这么开心呢。”
“多管闲事,我只是寻开心而已,又不是真要他的命。”
“怎么,我屠了一城人你们不想不管,这娃娃你们就这么稀罕。”
“我才不管,我就是要及时行乐,不让我开心的人,我统统都要杀掉!”
“闭嘴,再叽叽歪歪,我把你们都杀了。”
铜像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气浪,将行愿身上的红角蜈蚣都震跑了。
“这次我心情好,就放过这小娃娃,要是他能让我再开心两回,我就答应你们不杀他。”
听着铜像里面自言自语,行愿心下觉得琢磨不透这个幽雨剑神,感觉匪夷所思,觉着铜像里似乎装着三个人,一个多愁善感的凰歌仙子,一个孤傲冰冷的幽雨剑神,还有一个狡黠狠毒的饮血魔女。
细细回想后,心中笃定铜像里的水落仙患有严重的癔病,不像书中描述那般神话,需放下幻想,冷静对待。
“唉,好可怜的小娃娃,金照花能解红角蜈蚣的剧毒,你速速去采来敷一下。”铜像的声音又变得哀婉愁苦,缓缓地叹息一声。
行愿忍着疼痛,又游过湖对岸,随地采了几朵,嚼碎敷在臃肿的患处,再撕碎身上的衣布,包扎起来。
等缓过神来,行愿看着遍地的金照花,心道:“湖心原来是红角蜈蚣的巢穴,这么说来,这么多年,幽雨剑神是靠吃红角蜈蚣活下来的。”
“听寒烟大师讲,红角蜈蚣善水,喜食腐尸,惧怕金照花。此人围绕湖岸种此花,想必是为了困住红角蜈蚣,折磨幽雨剑神,如果真是如此,其用心险恶,枉受教化......”
“你走吧,不要回头,不用理我,他日若见到你师父,让他来此处为我收尸,将我安葬在杨州的七彩山孔雀湖边......”铜像声音越发忧伤颤抖,已然绝望心碎。
“水落仙前辈性情如此多变,也是因为受了这么多伤害与折磨......”想到此处,行愿又心软,全然不计较刚刚水落仙折磨自己之事。
行愿穿好衣服,高声喊道:“晚辈实在是势单力薄,凭一己之力,断然是无法救你出去,等我去寻我娘与大师伯,再一起商议怎么救你出来,不知水落仙前辈意下如何?”
铜像声音顷刻间变得邪魅,笑了一声:“不行,我怎知你是否会一去不复返,我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寂寞了,不如你留下来,我叫他们下来,与你一起玩,看谁跑的过谁?”
“他们?”行愿一脸疑惑。
“你看看顶上。”铜像咯咯的笑不停,爆发出强烈的气息,锁住铜像的寒金铁被震得噼里啪啦的作响。
行愿心中大惊,急忙抬头看去,发现天顶之处,确有一处较大的裂缝。
巨大的声音传入那裂缝里,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一声嘶吼,和绵绵不断的磨牙之声。
“大事不妙,她惊动了裂缝里的赤鳞鬼!”行愿内心万分惊恐。
不一会,那裂缝口开始不停地掉落赤鳞鬼,如千里溃堤,泄洪一般,越来越多,越积越高。
而且他们都未摔死,只是晃了晃身子,又站了起来,朝行愿奔来。
看到这里,行愿一路狂跑,躲进进来的裂缝里。
但刚一进去,发现裂缝那头也传来赤鳞鬼的低吼之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行愿一颗心沉了下去,犹豫要不要原路返回,但眼见这花园里赤鳞鬼越来越多,无处可逃。
一瞬间,他生出用体内的邪墨抵挡赤鳞鬼潮的念头。
但立刻又打消了念头。
他内心明白,这么多赤鳞鬼,若再放血用邪墨的力量,很有可能让自己命丧此地。即便侥幸活下来,也要牺牲母亲更多鲜血,来医治他,他始终不愿在大难临死之时,自己的残躯还累及父母。
突然灵机一动,他想起湖底的那些骷髅和腐尸,猜想先前也有赤鳞鬼掉入湖中,被红角蜈蚣群蚕食。
于是又折返回花园,躲过面前几个赤鳞鬼的扑咬,连滚带爬,顺手摘取地上的金照花,然后扑通一声,跳入湖里,朝湖心游去。
一些赤鳞鬼闻声,也纷纷跳入湖中,还没等那些浮起来,湖心处蹿出密密麻麻的红角蜈蚣,向四周扩散,但都因金照花,绕开了行愿。
而那些落水的赤鳞鬼瞬间被吃成一具骷髅,沉入湖底。
行愿见如此惊险一幕,连呛几口水,狼狈地爬上湖心处。
那些未跳入湖中的赤鳞鬼像似受到命令,又或是出于对天敌惧怕的本能,纷纷停住脚步,呆呆站在湖岸边,徘徊不前。
行愿见状,捂着自己胸口,不停喘息,心中叹道:“幸亏我及时抓住救命稻草,若是再晚一些,要么成为赤鳞鬼的盘中餐,要么成为红角蜈蚣的开胃菜......”
身后的铜像传来阴阴的媚笑声:“不错不错,你又成功让我开心一回。还剩一次,你就可以活下来了,到时我给你一个更好玩的东西。”
“恕晚辈直言,水落仙前辈乃德高望重的幽雨剑神,何故戕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辈?若你我同舟共济,何愁难关不渡?”行愿并未生气,只是据理质问。
铜像陡然变声,那语气格外冷淡无情:“当年我闯雷霆山救人之时,也是这么问他们的!”
“他们告诉我,这世间就是如此,凤凰一旦从高高地方摔下来,只会变成断翅的鸟,没人会怜悯,因为偷生的断翅鸟,注定要被林间的野兽踩在脚下,任意欺辱、玩弄,嘲笑、吞食。”
“但我老婆子不服,偏要用最锋利的嘴,啄伤那些自以为是的野兽,让它们的跪地求饶,不敢蔑视。”
“如今你也沦落此境地,你又能做什么?放弃等死?还是奋力一搏?”铜像冷冷反问道。
行愿神情凝重,从怀里掏出烈火念珠,却瞧见已被青璇冰封,无法使用,又掏出寒雨凝花针,欲奋力一搏。
“寒雨凝花针?你与云无尽什么关系?”铜像一眼认出行愿手上的机关盒。
“云无尽?晚辈......并不认识人间剑神,这个是我娘给我的......”行愿此时全身湿透,冷得口齿不清,双手微颤。
“你娘是谁,她是如何得来的?”铜像追问道。
行愿还未来得及回答,天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那裂缝越来越大,不停地掉落巨石,一个巨大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行愿猛然抬头一看,那巨大的身影是个三头六臂的赤鳞鬼,动作极为灵敏,一个翻身跳跃下来,站在赤鳞鬼潮中间,那身形约莫一丈多高,格外显眼,身上的六只手臂也格外强壮。
“来了,来了,好戏来了!”铜像一改冰冷,激动地大笑。
只见那些赤鳞鬼纷纷退让出一条道,三头赤鳞鬼径直走到湖边,猛吸一口气,口中寒光四溢,再一吹吐,湖面顷刻间都凝结成冰层,湖底的红角蜈蚣此刻再也无法成为屏障,阻挡赤鳞鬼,行愿心如死灰,连连后退。
铜像看着行愿绝望的模样,嘻嘻一笑,道:“赶紧跑吧,一会他还有更厉害的招式呢。”
行愿瞧见那只三头赤鳞鬼并未过来,继续岸上守着,但岸边其他的赤鳞鬼见湖面凝冰,都陆陆续续奔走上前。
行愿心中猜想,那湖面的冰层并不能支撑他的体格。
而是利用身边赤鳞鬼,逼迫湖心的人出逃。
自己则在对岸守株待兔。
他转头再瞧向自己来时的裂缝,那边的赤鳞鬼不是很密集,也没有赤鳞鬼从裂缝里钻出来。
“没办法了,只能用那招了,希望能给我争取时间,躲进裂缝里。”
心中一沉,朝着裂缝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