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子九岁,甚聪惠。孔君诣其父,父不在,乃呼儿出。为设果,果有杨梅。孔指以示儿曰:“此是君家果。“儿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
俗话说,不要跟男人争钱财,不要跟女人争感情,不要跟小孩争吃喝......
“天竺魔僧圆寂了!”
一个小和尚从禅房里跑了出来,高喊一声,其他的和尚听到这消息,都纷纷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但......但是尸首不见了,只留下一双手!”小和尚脸色煞白。
众僧都惊恐万状,愣在原地,上一刻的欢喜转眼变成绝望。
“那双手朝拜的是哪个方位?”一位断臂的长眉老僧人上前抓起小和尚的衣领,激动地问。
“是是......真武塔。”小和尚指着东面耸立的高塔。
“真武塔?”
长眉老僧人朝东面看去,只见在幽深的月光下,那高塔里闪烁着红色微光。
“是是……赤鳞鬼,魔僧说的灵验了,他们要来索命了!”一位僧人惊喊。
突然天空中一声惊雷,吓得众僧四处逃走。
长眉老僧一怒,上前抓住那僧人的五指,“咔”的一声,尽数折断了,那名僧人躺在地上,不停地惨叫。
“谁再提此事,有如此下场。”长眉老僧怒喝。
众僧不敢吭声,断臂老僧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佛印,高声道:“魔僧已死,他生前将此印托付给我,我与魔僧不同,定会护你们周全。从今往后,由我担任主持,寺中所有人听我调遣,若是不服者,皆可还俗下山,我绝不阻拦。”
此话一出,却无人离去,纷纷双手合十,作揖高喊道:“参见主持。”
白龙寺僧人大多不想离去,他们入空门前多是流民,深知世道兵荒马乱,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加上数州大蝗,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碰上大疾疫,兼以饥馑。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
这样的世道他们无处可去,只能躲进空门,求一线生机。
“明日封了塔门,并刻上金刚降魔经,从此那真武塔便是寺中禁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违律者自废双腿。”长眉老僧指着真武塔,神情严峻。
又一声惊雷,照亮了寺门上残旧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白龙寺”。
第二日,众僧开始把塔门用泥砖封起来,但有位僧人为了偷懒躲进塔内,结果恍惚见到里面有人影,便跟了去,却再没有出来。
在外的僧人也不敢进去寻他,将此事告知长眉老僧,结果他无动于衷,只是让他们继续封起来。
长眉老僧看着窗外,飞过几只红眼蝙蝠,他不禁紧皱双眉,忧思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淡淡说道:“终于要来了。”
尘世白驹过隙,黎明一睁眼,二十年已过。
光明山下有一条河,名为疾河,自北流向南,汇入天江,河岸有个渡口,名圣衣渡。
有三个人影急匆匆逃到渡口,是一对夫妻与一个带着佛头傩面的孩子,准备坐船离开。
那位孩子站在渡口,提着小灯笼,周围草木凋敝,一片惊恐萧瑟之象。
忽然看到渡口河里有一块残破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幅奇怪的画,上边两颗人头、中间、下边也都是两颗人头。
“娘,那石碑上刻的是什么画?”傩面孩子指着石碑问。
“不知道,从未见过,要开船了。”母亲拉起他的手,连声催促。
随后三人摇摇晃晃地坐上船,抬头仰望光明山上,孤月冷霜,寒烟缭绕,星火攒动,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这是他第二次逃亡。
他很想有个家,但人生没有回头路。
他转头好奇地问自己的父母:“爹娘,我们要去哪里?”
母亲只是浅浅说道:“哭山白龙寺。”
一听到“白龙”二字,傩面孩子的身子微微一颤。
因为他的小名也叫白龙......
这一眨眼,到了巧月之时,浮苏有座名山,为五绝山之一哭山,哭山东面与西面各有一条瀑布,远看似流泪一般,故曰哭山。
白龙寺就在西面的瀑布。
哭山四面环水,山下有条河,名为拈花河,河边有个渡口,渡口旁有片枫叶林,林中鸟兽繁多,许多猎户都喜欢来林中打猎。
断臂长眉老僧人从林中小溪穿过,长眉慈目,满脸白须,年近古稀,身着黑袍宽衣大袍,颈带玄木大佛珠,腰系千经文,脚穿百苇鞋,手持空法杖,身形健硕,步伐沉稳,背上还背着一满筐野菜和果子。
奇怪的是竹筐下面不停滴着血。
这位老僧人到了哭山山脚,正逢七月流火,仍是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夏花漫天飞碧霄,烟波粼光空渺渺。
他抬头看了看时辰,微笑道:“人间有风光,坐禅修行时,此时正好,此地正好。”
说完便开始收集树枝,等到堆满之时,就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神秘地笑道:“今天的开胃菜就靠你了。”
随后丢进里,奇妙的是树枝燃起透明的火焰,开始形成一页页文章,长眉老僧人认真看了看,点了点头,拿出纸笔,不停抄写,突然笑道:“原来如此,这道菜还需加这样的一味料。”
写完后捣散木堆,重新将里面的东西挑出来,小心包裹起来,放入怀中。
随后拿起锄头,去附近林间挖一些食材,又去一棵巨大杏树下挖了一小坛酒,重新扛起竹筐,往山上走去。
白龙寺的僧人很少下山化缘,基本都是自耕自种,山路两旁有大片的黄花菜地,微风中飘着沁人香味,菜地最前方有块三丈高石碑,上面刻着“白龙寺”三个大字,只不过被劈成两半,劈开的口子极为光滑平整,只剩下“寺”还立着。
而倒在地上那块石碑插着一把刀,刀身已完全插入石碑里,只留一个刀柄。
走了出十余里,便到了山顶,地势顿时开阔许多。
寺庙靠近悬崖瀑布边上,房屋地亩虽大,但并不宏伟壮观,反而多几分宁静幽远,长眉老僧人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寺院的后门偷偷进入,再绕到侧门。
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屋,连敲了三下,笑着说:“小碳头,我回来了。”
结果半天没有人应声,长眉老僧人推开门,环视了一圈,叹道:“看来这小子不在屋,跑哪去野了?”
“老泥鳅,你找我干什么?”
长眉老僧人回头一看,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光头小和尚,双手叉着腰,站在背后。
瞧他皮肤黝黑,细眉大眼,眉心还有颗红点,格外水灵俏美,身穿灰色五条衣。腰间挂着一个小扑满,背上背着草药竹篓,手上拿着小锄头。
双臂还缠着一道又一道的绷带,还不时拿手去挠手臂。
“又痒了?”长眉老僧人微微蹙眉,神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