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荣家矿场里,几乎聚齐了各大矿场的车和人。
这些老板有的是亲自来的,有的是派得力心腹来的,每家带着百来号人,乌泱泱的,气势压人。
半小时前,他们还在幸灾乐祸,这会儿却统一对外了。
对于他们来说,杨李波原本就是个外人。
他既不是晋省人,也不是挖煤出身。
可就是这么一个跑船佬,突然就捡了贾勇的产业,摇身一变成了和他们同桌竞争的人。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从底层打拼出来的家业是个笑话。
他们试着围攻过他,但杨李波有钱有兄弟,又有田老明里暗里的暗示。
他们只能咬牙忍着。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杨李波就是个搅屎棍。
原本想着相安无事就当他不存在,结果这货还得寸进尺了!
这一次,他们不能忍,再忍下去,就没活路了。
杨李波瞧着乌泱泱的人,依旧很稳:“呵,人来的不少啊。”
他很淡然的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压下心中的叹息。
今天,怕是要折了。
他想到了这帮人必然会联手来阻止这件事,但没料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人这么多。
原本他是打算快打快救,等对伙的人来了,他已经开始救人了,就算被围,有林听在外边斡旋,他们也不能真打进来。
那样的影响和后果,谁都担不起。
可对方快了一步,他现在连一个遇难者的影子都没见到,林听再有办法,还能怎么样呢?
杨李波无视掉耳边的嘈杂,对自己的兄弟说:“不想打的现在回车上,把车门反锁住,咱的车他们砸一个小时也破不了。还敢打的跟我上,我第一个进,最后一个出。”
他的声音不算大,周围的兄弟还得口耳相传才能知道大哥说了个什么。
有人的眼中闪过迟疑。
但没人走。
黄子扒拉着自己湿哒哒变成土黄色的头发,没心没肺的笑了:“以前都是我们围别人,这难得被围一次,真不容易啊。”
他思考片刻,转头看向杨李波:“大哥,要是杀出去了,是不是猛过张飞?”
杨李波斜睨了他一眼,也笑了:“要是你真能杀出去,以后你也别出去干活了,我给你弄个供堂,你就在家坐着吧。”
“嘿,那感情好!”
黄子就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样,笑呵呵的,眼底却闪过狠辣。
他忽然迈前一大步,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排矿上专用的雷管。
“老子十七岁就被大炮追着轰,你们拿几根烧火棍吓唬谁呢?”
黄子步步紧逼,嘴角勾着近乎疯狂的笑:“来!都上来!谁跑谁是狗娘养的!”
“呼啦”一声,距离黄子近的人瞬间都往后躲去。
打群架的时候,气势往往比人数更能决定结局。
一旦有一方先怂了,那另一边的人能把他们欺负死。
“来啊!”
“跑你爹呢?”
“不是都挺会叫唤的吗?几根炮仗就把你们吓没魂了?”
黄子一个人站在正中,颇有一夫当关之势。
一时间,那些举着各色棍棒的小弟们谁都不敢跟这个莽夫对视,生怕自己和他对个眼神,他就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原本就被保护得很好的老板们一边再次往后退一边嚷着:
“你们是猪吗?他还能不要命?”
“就那么几根雷管,真点了能有什么事儿?”
“别被他唬住了!都给我上!回去了老子撒十万!”
黄子瞬间就找到了关键角色,直勾勾的朝着被人群包裹的老板的方向走:“来来来,你过来试试,看老子敢不敢点!”
“话说的漂亮,你怎么还往后躲啊?你们这德行还能当大哥?开矿的没人了吗!”
黄子此刻热血上头,说话根本就没过脑子,自己怎么舒坦就怎么嚷出来了。
他却忘了,这种时候是不能激将的。
不是这些老板也会热血上头,而是他们必须得做出决断,给出态度——否则,以后就没法混了。
“你……”
“滴滴——”
就在老板们打算让自己的保镖先上去把他按了的时候,清脆的车笛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高大汉子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从车里迎出来一位身姿婀娜、风姿绰约的美人儿。
她穿着件火红的连衣裙,纤细的高跟鞋踩在泥泞里也依旧稳当。
“这么多人啊。”
她扫了眼眼前的一群人,红艳艳的唇瓣微微上扬着,勾起一个过分撩人的弧度,“都是来帮忙救援的?”
矿场上的一群糙汉子瞧着她,都有些晃神。
片刻,有位老板问:“这是谁家的?赶紧带走,爷们儿的事娘们儿来掺和什么?”
没人答话。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她。
“呵。”
她笑着乜了眼说话的人,声音倏地转冷:“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不是来救援的人如果还不走,那我就让你们一车矿都运不出去。”
“哈?”
“哈哈哈哈!”
短暂的怔愣后,几个老板爆笑出声。
“路是你家的?你说不让运就不让运?”
“你他妈的是谁啊?被金主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七嘴八舌的荤话接二连三的往外蹦,不管是老板还是工人,几乎每个看着她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贪欲。
大美人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愠怒。
她只是嫌弃的蹙了蹙眉,而后直接利落干脆的从身旁的汉子后腰掏出把手枪,对着阴沉沉的天就崩了一枪。
枪声炸响。
世界霎时间安静下来。
“没有哪个男人敢借我胆子。”
“我叫杨美云。”
……
沪市。
蒋父接了一通电话后就急匆匆的中止了会议,喊上聂叔就回了办公室。
聂叔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今天开的会格外重要,能让蒋父忽然中止会议,是……天塌了?
聂叔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蒋父面色阴沉:“那两个小崽子……在晋省和一群煤老板杠上了。”
聂叔错愕:“什么意思?晋省的矿不是有杨李波撑着呢?他还能做不好这种事?”
蒋父没心思解释,摆了摆手说:“安排飞机,我亲自过去一趟。”
“这……有必要?”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