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看到爸爸妈妈在讲悄悄话,两个唯物主义者因为她遍寻佛寺道观不得解答。
每到冬日,爸妈每天都会买回家一串糖葫芦,期待着有一天,他们的听听会软乎乎地接过那串红果。
失望持续了八个冬。
直到那天,林听抱住了爸妈,吃了山楂。
她看到了自己以前没看到的画面。
那日在厨房里的妈妈捂着嘴哭了很久,沙发上的爸爸阖着眼,掩去眼底的泪花。
那晚她睡得很香,爸妈很不斯文地趴在门边,看了她一夜。
林听恍惚忆起,她小时候也做过这样长的一个梦,具体已记不清楚,只隐约记得醒来时,已不在熟悉的家中,更虚度了几个春秋,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所以……
她其实是回来了。
“老钱,不是说只是脑震荡吗?这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醒?”
“看片子的确是脑震荡,至于为什么不醒……可能是年轻人觉多?”
“你给我滚!说人话!”
“这个……”
林听听到了爸爸暴躁的声音。
梦被打碎,她想起来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林爸林妈正无比忧虑地守着林听,他们很怕自己的小宝贝又丢了。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然后——
“我要弄死杜玉成!”
林听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要喝水,也不是喊疼。
她其实挺想再次拥抱一下久别的爸妈的,但有心无力,也怕吓着他俩。
林爸林妈没来得及惊喜女儿苏醒,先被她一嗓子喊懵了。
他俩异口同声地问:“杜玉成是谁?”
林听:“呃……”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反问:“杜玉成是谁?”
“问你呢啊,这不是你喊的么?”
“可能……我说的是……杜月笙?”
林听感觉头很疼,她顺势捂住痛处:“哎呦,可能是因为麻药……脑子好乱……”
林爸:“没给你用麻药。”
林听的手一僵,旋即红着眼睛倒打一耙:“爸爸,你好狠的心!”
“乖,别乱动。”林妈按住她的手,看向一旁的钱主任,“钱哥,辛苦你再来给听儿看一看。”
“嗯。”
钱主任走上前,检查后又问了林听几个问题,便道:“的确只是脑震荡,卧床休息几天,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的,别害怕。”
他还笑着调侃了一句:“听儿,专心养好伤,杜月笙已经死了。”
林听勉强扯起嘴角:“谢谢钱伯伯。”
钱主任没逗留太久,见林听无事后就立即离开了。
林爸去送钱主任出门,顺带把房门关上。
林听现在看着爸爸妈妈,心情很激动,头也很疼。
“听听,喝水。”
蒋宗有些突兀地挤上前,把一根吸管搭在林听唇边。
林听望向他,看到他微微摇头后,成功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
她垂眸喝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林妈握着女儿的手,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等她喝完水,林妈才问:“听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伤到的?谁打的你?”
“在校外……”林听虚弱回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就挨打了。”
林听发誓,她一个字都没说谎。
她何止是不知道揍她的人是谁,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今天对于林家三口人来说真是一波三折。
林爸串联了这大半天发生的事,又经过缜密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警察说的那些罪犯,可能是想威胁我给他们治病,所以才找到了你们。”
林爸无比自责:“闺女,爸爸连累你了。”
林妈叹了口气,并没有埋怨林爸。
林听颇为尴尬,只能说:“没事的爸爸,您又不是故意的。”
如果一定有个人要背锅,那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爸爸呢?
林听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赶紧转开话题:“爸爸,我到底伤在哪儿了?”
她现在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平等的疼,已然感觉不到最疼的伤处在哪儿了。
“在头发里,”林爸宽慰道,“爸给你缝的针,不会留太大的疤的。”
林听:“……!”
缝针?
这可是真的血仇了。
林听敛去眼底的情绪,问:“我的头发……它们还好吗?”
林爸早有准备,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只剪了这么一点儿,放心吧。”
林听长舒口气。
旋即深切地感觉对不起老爸。
老爸为她操碎心,她跟老爸玩脑筋。
要不,以后她每个月贴补老爸五十块钱零花?
林爸陪了林听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闺女,你先歇着,爸还有台手术。”
“嗯,我没事的。”林听控制住了点头的冲动,说,“不用担心我。”
林爸哪能不担心?但还有病人等着他呢。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到门边,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蒋宗。
“咳,蒋宗。”
林爸喊他。
蒋宗立即看向他,眼中多了丝紧张:“叔叔。”
“今天,谢谢你。”
林爸语气和缓,虽算不上温柔,但很真诚。
蒋宗受宠若惊,赶忙说:“应、应该的。”
林爸没再说什么,开门离开。
林听有些想笑,但头疼,笑不出来。
“听儿,饿不饿?想吃什么?”
林妈握着林听的手,眉眼间尽是担忧。
林听思忖片刻,瞄了蒋宗一眼。
蒋宗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林听这才说:“伤到脑袋了,要不给我来两只麻辣兔头补补?”
林妈:“……”
她原本担心女儿吃不下。
现在担心女儿什么都敢吃。
“辣的你就别想了,倒是可以给你买点儿猪头肉。”
“妈妈,你是说我猪脑子么?”
听听委屈,很委屈,特别委屈。
她这场局除了最后一个意外之外堪称完美啊。
她才不是猪脑子。
林妈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说:“我去给你们买些吃的,蒋宗喜欢吃什么?”
蒋宗说:“阿姨,我吃什么都可以。”
林听抬了抬手:“妈妈,我想喝鸽子汤,我要苏玉同款待遇。”
林妈有些迟疑:“可是那得两个多小时呢,你们俩该饿了吧?”
林听就是想支开妈妈两个小时啊!
她现在愁的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续,而是没有发挥的空间。
林听看向蒋宗:“你饿吗?”
蒋宗:“不饿。”
他俩一唱一和,成功地把林妈忽悠去炖鸽子汤了。
林妈走后三分钟,林听朝蒋宗伸出手,无比平静地说:“扶朕起来,我要弄死杜玉成。”
蒋宗把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暗算你的人不是杜玉成安排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