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扆这么些年隐忍到现在,就是为了今日,原本想着今日在大殿之内,寻死个机会杀了那刘武。
可是情况有变化,他也想抱着一丝幻想。看看梅展是否真能真为自己的心腹爱将下手,反正他烂命一条,活了这么些年,已经是知足了。
何况自己两个儿子也有十多岁了,心里也没了羁绊。今日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以前不过一个普通的指挥使,哪有机会能见到梅展。虽然梅展在外人的口里,是一个爱兵如子,赏罚有度的好上官。可是他吴扆也不敢保证,梅展能与传闻中一样。
他在军队里厮混许久,见过了太多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人物。就比如刘武,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哪能想得到,这刘武竟会为了那一点军功,对自己下死手。
搁在以前,他也是把刘武当做自己的好恩官。
“你就是刘武麾下号称“千人敌”指挥使的吴子义,吴扆!”
梅展听到他自曝身份后,惊了一跳。当初的淮阳之战,若不是吴子义带领他手下一营步兵,整整拖住了西夏三千铁鸽子,一个多时辰。那淮阳之战的局势,恐怕瞬间就会逆转过来。
可后来传来噩耗,吴子义和他手下所有步兵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为此,梅展还伤心了许久,这样一个人才,就这么战死了。
出于愧疚,他就提拔了吴子义的上官刘武。又赏下许多金银,让刘武带给吴子义的家眷们。
若不是吴扆,刘武根本进不了梅展的眼。要知道,当时梅展手下足足指挥了25,000人。刘武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统制官,手下也不过只管了两三营兵马。
想到这,梅展心里愧疚不已,一想到刘武这么些年仗着自己的势,作威作福,心里直恨的牙痒痒。
看着面前的吴扆,愧疚之意更是抑制不住。丝意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上前赔罪道。
“吴扆兄弟,你的事情责任主要在我,我梅展在此先给你赔罪了。你大可以放心,你这些年受的罪不会白受。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来人!!!”
“大人!大人!”
梅展今日可谓是气上加气,原先的他就不是一个爱生气的。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气,也是越来越少。
可今日,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罕见的暴露了一回。顿时,从门外冲进来两个亲卫,拱手拜道。
梅展显然也不想多说话,吩咐两句道。
“待刘武杖刑用完,给他弄些酒肉,让他好生好喝吃一回,也算尽了我的情分。等明日一早,给我拖到军中擂台。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公布了他的罪行之后,斩首示众,以尽效尤!!!”
“是!”
两名亲卫都是梅展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于梅展的命令,自然没有任何疑问,转身便下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酒怎么还能吃得尽兴。在场大多数将官,更是连口气都不敢喘。真怕惹到了梅展的注意。
而只有柴进一直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士兵,心里默默的嘀咕道:吴扆,吴扆……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听过?但又感觉这么熟悉,究竟是何人?”
吴家不是水浒世界的人,柴进当然不会知道了。至于他的身份,咱们待会再说。
梅展看两个亲己走下去后,又换了一副笑脸。朝着吴扆说道。
“吴指挥,你且先再等一夜。明日一早,我就给你和你兄弟一个交代。你现在就顶替刘武的位置吧,这个位置,原本也应该属于你。”
吴扆心里这么多年的石头,终于算是放下。此时只感觉身上轻了许多,对于梅展的赔礼和封赏,他也只是无奈的苦笑。
并不是他不感兴趣,又或者是看不上。男人,哪个心里没有一点抱负?只是,那次以后,他身上就留下了旧疾。要想再上马,恐怕已是不可能了。留在军中,也只是个累赘。
就是让他留下来,他又能做什么。当下,笑了笑。朝着梅展拱了拱手,提出了告辞。
“大人抬举小人了,小人现在也直想回家陪着妻人老小。至于刘武那事,我也不怪大人。大人每日公务繁忙,刘武这小人平日又伪装的好小人。我得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我也不能让他们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待这事解决以后,还希望大人能放我回乡。”
梅展原本心里就有愧,想通过这事稍稍弥补一下。可见吴扆态度坚决,恐怕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只以为是他心里这道坎,还没有过去。
若是这么放他走了,梅展以后哪能还睡得着好觉。再加上吴扆也是一个人才。打起仗来,身先士卒,有勇有谋。他也是听说过好几次,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这么一个人才,从自己手里溜走。他梅展岂会同意,立马又挽留着说道。
“吴指使,可还是在怪我。若是因为这事,你放心,我梅展日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还望你不要因为自己一时之愤,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梅展显然是非常想要留下吴扆,最后一句话,语气竟有一丝哀求。
梅展此话说完,大殿里不少将官都觉得吴扆有些不识抬举。碍于梅展在场,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吴扆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他的左腿显得极不自然,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拍了拍自己这只不自然的左腿,一把掀开裤脚,露出了一尺多长的刀伤。那伤口显然是已经过了许久,但还是极其瘆人。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骨头上。
吴扆不在意别人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笑道。
“如今,已经算是废人一个。哪还敢留下来。大人,小人这么些年,没有一天不想能重新回来。可是这条腿,已经算是废了。小人实在是恕难从命啊……咳咳咳……”
这七尺多汉子,吼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喉咙也是哽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