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笑道:“我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得弄明白到底是出了内奸了还是被人盯梢了,或者他们只是一群流匪,意外与我们撞上的。不同的人可有不同的谈判方式呀。你且说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也就是了,剩下的就我来应府吧。”
太子刘梦权想了想,说道:“昨天不知怎么的,就那两盏酒喝下去,你叫我伏在桌面上休息,却不知怎得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你们后面的话我是什么都没听到,等我醒来以后这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卫戍军军营。”
刘梦棣解释道:“二哥你不善言辞,更不会谈判。我是怕你惹恼了舅爷,或是把他给说急了,所以就下了点药让你好好睡一夜,并无他意。至于于常胜,这小子太冲动了。当时要不是我拦着他,怕是他一动手,你我二人就会被舅爷的铁拐锤杀在当场!我不得已也只得将他药倒了。”
于常胜粗喘着气并不回答。
太子又说道:“我并没有怪罪六弟的意思。我醒来以后发现不见了衣物,问过那些军卒这才知晓昨天夜里你竟是穿着我的衣裳入睡的。你还料知了会有刺客行刺,这不就是在、在替我受难、用自己来掩护于我么?六弟之举实令我感动,我如何能让六弟你穿着我的衣裳再行犯险去吸引那些杀手的注意呢?”
“不是,你没事跟来做甚呀?那些刺客没杀了你,不能将老舅爷逼反,本来就不甘心,你应该老实地在卫戍军里呆着呀!”
太子解释道:“我知道这些刺客定是不会甘心就此失败,你穿着我的衣服出来,这明显就是知道还有人要刺杀于我,你、你这般冒险是为了我的安全,如何能叫我忍心就这么看着你前去赴死呢?且六弟你如此信得过老舅爷,我又何尝会信不过他?我已让他拿着金牌令箭向长安进发去平洛王之乱,这才来找你,不会坏了父皇之事的!”
“糊涂!”刘梦棣骂道:“让你跟在舅爷身边不是让你盯着他,而是让你保护他!”
“什么?”
“只有他跟着你去平了洛王之乱,这才能保其平安无事!你不在他身边他连长安城都进不去,只会让父皇怀疑他是进城来作乱的!”
“阿!”太子惊了一下。
刘梦棣摇头说道:“我说二哥,你如何也不多带些人马呢?”
“舅爷是派了些人跟随,但……但都被他们杀了!”
“我一路行来,大道上行人都十分正常,不曾见有行人恐慌呀?”
太子有些后悔地说道:“我,我没走官道。他们说……”
“他们是不是说见到一个骑着神骏马匹,身穿华服之人正在他们酒肆里休息,而且还一口一个本王,甚至还说有意摆阔之类的?”
“是呀,我也不知会有所埋伏。”
刘梦棣摇头叹道:“单纯!也就你才会信他们这样的话了!话说你们又是如何赶到我前面来的?”
此时,原本进到后院里的青袍儒生又走了出来。
他笑着说道:“这不是清楚得很么?太子因为要追赶你而策马急行,而你为了引我们出来,故意放慢了速度。在一个岔路口之时,你甚至拐进了小路,去了一家路边酒肆里休息,你朝太子不就赶到你前面去了么?”
那青袍儒生说完,便让出了那通往后院路口。
此时从后院里又走出了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看样子二十岁都不到,且衣裳华贵举止优雅,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跟在这位华服公子身后的是一名短靠紧衣打扮的侠士。
那侠士亦是有四十来岁,虽然看上去十分精神,但身上却裹着几处纱布,显然是不久前受过伤。
侠士手上拿着一把被厚厚的黑布裹着的长剑。
虽然看不到剑身或是剑鞘是什么样子,但只从外观上就判断出来这把长剑要比普通的长剑要长上不少。
刘梦棣皱起了眉头来。
因为这种形制的长剑他见过!
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刘梦棣马上就判断出了那位华服少年即是他们的主子。
而青袍儒生与短靠侠士即是他一文一武两位随从。
刘梦棣侧头看了太子一眼,叹了一声说道:“原本是想独自会会几位的,却没想到被我二哥搅了局。”
华服少年问道:“看得出来你这一路过来就是为了等我们出现,或者说就专门来找我们的!可我不太明白,你如何就料定我会与你好好地谈呢?就不怕被我给杀了吗?”
刘梦棣笑道:“不会!因为你们有事要求我!”
华服少年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求你?你现在在我的手上,应该是你求我才是吧?”
华服少年虽然与刘梦棣的年纪相仿,但他的戾气好似很重,说话时总流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姿态。
这是一种近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常有的神情,刘梦棣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青袍儒生轻咳了一声,站出一步问道:“六爷好似知道我们要来找你?您……您知道我们是谁?还请六爷赐教一二,也好让小生明白自己到底出了差错。”
刘梦棣道:“你们没办错事,只是欠缺了一些经验,或者说……你们没有看透人心的一事!”
“六爷何出此言?”
刘梦棣答道:“洛王世子去过卫戍军,即使洛王自己在长安城内作为开城门的内应,洛王世子也应该为了防止有变而与永寿侯一起行动才是。我当时就想,是什么让洛王世子如此放心地回到长安城中?他就不怕永寿侯反悔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洛王世子安排了什么人在我老舅爷的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还可以取其性命,只有如此洛王世子才会安心回去!”
青袍儒生点头说道:“六爷猜的真对!”
刘梦棣接着说道:“所以当我与太子进到军营之中时,洛王世子派驻到卫戍军的那三名刺客就已经知道了。但老舅爷不敢说洛王世子派了人留在卫戍军中,怕我对他起什么疑心,所以便派了刀斧手在将军帐外保护着我与太子!”
“阿!”太子惊了一下说道:“那些人不是来杀我们的么?”
刘梦棣笑道:“当然不是!我的二哥哟,我们之所以会来卫戍军,是因为父皇对老舅爷下不去手呀!老舅爷也是知情知性之人,他又如何会对我们下得去手呢?血浓于水呀!”
太子突然之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刘梦棣接着说:“即然当时我已料定那些刀斧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他们就一定是来保护我们的。所以我就更加确信卫戍军里有洛王世子的人。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洛王世子贪生怕死、好大喜功、恋物贪财,他才笼络不到那样的高手帮他出生入死呢。所以在卫戍军里的人应该是与洛王合作之人!”
太子疑问道:“洛王皇叔还有同谋?”
“你觉得他去宗人府里是为谁去查看的豫王世子的生辰八字?”
“阿?你是说他们是……”
刘梦棣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当时我让老舅爷将刀斧手撤下去,就想将那几名刺客引出来,但那些刺客并没有出现!”
青袍儒生疑问道:“敢问六爷您当时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老舅爷已有悔意且我们还关联血脉,你们这些外人若是敢在我老舅爷面前动手刺杀他的至亲,他必然是要与你们反目的。即使你们武功高功,能当场杀了我与太子,他必然会你们决裂,你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所以你们即使要杀我们,也只能背着永寿侯。”
太子连忙说道:“所以六弟你当时就想到他们一定会在夜里行刺我们了?”
“今日卫戍军数营人马就要出发进长安城,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夜里刺杀,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再逼反永寿侯,要不然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是老舅爷比这些人棋高一招,反向设计了一场埋伏!”
青袍儒生言道:“你即是知道为何当时不在永寿面前说破我们的存在?”
“说破做甚?让我老舅爷脸上难堪么?还是留点余地的好!你们不会以为我与他在将军帐里谈的那些话都是不留余地的言语吧?哈哈哈,我与永寿侯平日说话本就是那么不客气,因为我们太熟了,不是真的在吵架!要不是因为我与永寿侯的这份交情,皇上也不会让我来了!”
青袍儒生叹道:“我自视算有些谋略,却没想到竟是会败得如此彻底!”
刘梦棣向着那短靠侠士拱了拱手问道:“这位侠士定就是昨天夜里从营中突围而出的那一位吧?不必相瞒,你手上持着一把如此特别的长剑与于常胜身上破了的软甲相呼应,可见破甲之人即是你。你身边这么多帮手,于常胜的武功又不如你,可见你身上的伤定非他所至,那你这般的高手又是如何受的伤、挂的彩呢?那一定就是在卫戍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