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胜开始叙述事件的经过,英布的额头和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稍作停顿后,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话来:“这人恐怕并非善类,他们只是利用他一起设下陷阱!”英布冷笑一声,“哼,江春波的生意果然不寻常,我稍后要去会会他,看看他是否依旧那般傲慢!”
刘启打断话头,严肃地说:“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这都是那些开国贵族们造成的。他们玩弄的把戏绝非可以等闲视之!”
“大王子应当挺身而出。”英布皱着眉头,不屑地说,“刘家只是依靠皇帝祖父的庇护。那些贵族中有多少人真心尊重我们?哼!”
刘启沉思了片刻,然后走近英布,低声询问:“你打算如何应对?”
英布向前探出身子,声音坚定而洪亮:“必须采取一切能让咱们满意的措施。我们的子民绝不能任人欺凌。”
刘启闻言,哈哈一笑。
但随即,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我能亲自出席。实际上,我十分期待聆听他们的对话,但太后祖母在这里……”
“交给我吧!”英布拍着胸膛保证,“我会带你一起去。你可以从远处聆听,就像远程欣赏一场盛大的宴会一样!”
“你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吗?”刘启笑问道,“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少爷的父亲还在祖先牌位前跪着,赵将军也跪了好几个小时。他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打断了孙子的腿!”
英布显得有些惊讶,“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远处的吕太后调用道:“你们在那边低声交谈什么呢?”
刘启还未及回答,英布便后退一步,高声对吕太后说:
刘启原以为英布会受到太后的责难,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吕太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地说:“嗯,去吧,但离远点。别让我小兄弟掉太多眼泪!”
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她的同意?
英布的请求竟如此大胆吗?
过了一段时间,英布走到刘启身旁,微笑着说:“钟家和奶奶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她竟然这么快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关照!”
“再者,江春波家的所作所为也实在不妥。一个享有声誉的男爵竟卷入这种腌臜的交易,这岂不是利用自己的地位来欺凌他人?如果我给予他们一些教训,也算得上是唤醒他们吧!”
“否则,如果真的到了监察御使和刑部开始调查的地步,刘家又怎能轻易为自己洗脱嫌疑?”
“拆了他的房子,我会亲自传话给他。哼,这便是奶奶对他过往服务的‘奖赏’,”英布冷笑着说。
刘启听完英布的话,陷入了沉思。
尽管开国贵族的氏族看似庞大且影响力深远,但它们并非无懈可击。其中许多人相较于巍峨的山峰,就如同一抔抔小土丘。刘德兴,由陆达代言,是与老祖宗同乡的一群人,而钟玉书在他生前,则代表了对老祖宗忠诚的四海八荒的骄傲和勇猛的将军。
作为老祖宗同乡派系的一员,刘德兴也曾受到吕太后的特别关照。然而,传言中吕太后对他并未特别青睐。
传闻中的原因在于,在一次关键的战斗中,江春波未能提供足够的兵力支持老祖宗的事业。
此外,据说吕帝的母亲,刘云飞皇后,是在沛县的战斗中被刘德兴引荐给老祖宗的。当时,刘云飞皇后并非处女,而是一位年轻的寡妇,且带有残疾的弟弟。老祖宗仅听到了故事的一部分,便在刘德兴的劝说下,将她纳入了妾室之中。
而且,据传闻,许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刘家族最初并不赞同。
他们是一个享有声望的家族,不愿意与叛乱者有所牵连。
尽管这些叛乱者似乎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刘家族仍认为应当遵循帝国的规矩,寻找合适的配偶。为了避免与老祖宗发生冲突,刘家族甚至迁居到了一个新的住所。然而,刘德兴率领人马紧追不舍,挥舞着斧头,逼迫他们离开。
他基本上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们不和我弟弟一起玩,我就让你们全家都好看!”
对于男人,老太太并不在意老祖宗的选择。
但是,带来一个年轻寡妇……这合适吗?
这些宫廷秘密并没有在宫中得到妥善保守。刘启身边有像贾桂这样的间谍,他们知晓宫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我们中午将在钟家的府上用膳,尊敬的奶奶?”钟茂此时恭敬地询问。
“甚好!”吕太后点头答应,“钟家的厨艺自是能够应付这场合,无需太过费心。”
“立即去通知厨房,加快准备速度!”钟茂家族的长者钟胜闻言,立刻吩咐仆人道,“奶奶偏爱油渣包,外皮金黄、内馅柔软。还有豆腐鸭蛋汤和凉拌萝卜丝,都要尽快备妥。务必要用上最上等的食材;若不合她的口味,嗯,你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恐遭逐出钟家!”
“遵命!”仆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跑出去着手准备。
“务必使用最新鲜炸制的油渣!”钟胜一边逐一发出指令,一边高声提醒。
“不必劳烦外人!”远处的吕太后大声吩咐,“你们应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为我准备食物!”她转向钟茂的妻子以及钟胜、钟森的妻子,“几位娘娘,劳烦你们亲自操持午宴吧!”
男人们兴高采烈;被邀请亲自准备饭菜,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官安立刻鞠躬应道,“妾身这就去安排午宴!”
此时,钟家的男人们围绕着老太太,享受着温馨和谐的氛围。而在那冰冷的房间中,气氛也逐渐升温。
不得不说,老太太通常在宫中过着平静的生活,每日都围绕着她的长孙度过。除了拓跋宁太后和拓跋惠太后,其他妃嫔很少有机会亲近她。
离开皇宫之后,她似乎重新找到了一些过去的温暖和熟悉感,那时她尚未成为太后,她的亲属们还会谈论往日的时光。
在宫中的高层,像邓元、廖嘉香等随侍刘启的官员们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始,他们眼中闪烁着充满期待的光芒。
在贵族子弟中,制造混乱或许是他们可以处理的事情,但跟随周将军、首都的硬汉,以及永昌伯英布策划一场大场面,却是他们前所未有的经历。
钟家的家丁们身着统一的蓝色长袍,焦急地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在外面,英布的家丁们络绎不绝地涌入,总数大约接近八十人。
“够了!”英布不满地嘟囔着。
钟继组听闻计划中的混乱,兴奋得难以自抑,“祖先叔叔,我们不应该多带些人吗?那里可是有不少硬汉!”
“人太多反而会让他们感到欺负!”英布 道,“拿起你们的武器!”
随着一声令下,一捆棍棒被扔到地上,家丁们立刻将其捡起。
这些棍棒底部较粗,顶部略细,若是用来击打,一击之下便能轻易将人击倒,让人数日之内难以起身。
“冲锋!”英布怒吼一声。
“跟我来!”刘启一挥手。
这支队伍,携带着强大的气势,自钟丙的家中出发。
他们恰好遇到了由市场检查官率领的街道巡逻队,面对这令人敬畏的阵容,巡逻队立刻恐惧地退后了一步。
“啊,我刚才说,这样一个阴暗的日子……啊,是钟继组从钟家来的!你们……?”
“让开!”钟继组推开巡逻检查官,不耐烦地喝道,“不要挡路!”
被推得陀螺般的巡逻检查官,差点与保护刘启的邓元发生碰撞。
邓元并非易与之辈,他一脚将巡逻检查官踢得重重摔倒,四脚朝天。
“你差点撞到我,难道你是瞎子?”邓元厉声质问道。
这位巡逻检查官在街头本是有些名气,打算用一番话来展示自己的权威,但当他认出踢他的人是沈家的不羁祖先时,他立刻闭嘴,不再多言。
他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领导这伙人的,要么是贵族家庭中的一个有威望的祖先,要么是另一户人家的年轻主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得罪不起这样的人!
这群人嚣张地走开后,巡逻检查官的保镖向他询问,“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问‘我们该怎么办’是何用意?”巡逻检查官反问。
“啊……看来他们打算采取暴力手段。我们不采取点措施吗?”
“你们这些愚昧之徒!”巡逻检查官严厉地回答,“你们想招惹麻烦吗?你们以为我会傻到卷入这件事吗?如果我们介入,市场检查局的长官会把我们推开!再者,这并不属于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最好装作没听见。避免无谓的麻烦,比涉足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要明智得多!”
他目送那些身影渐行渐远,然后感慨道:“再者,我们的能力有限。我们不过是地位低微的巡逻检查官;我们承担不起更多的责任。我们的制服或许能震慑普通百姓,但在首都,有许多我们根本无法招惹的人。我们的制服,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装饰罢了!”
他拍了拍受伤的大腿,对身边的士兵提醒道:“别因为穿上了制服就骄傲自大。在首都,有许多我们不敢轻易触犯的人。这身制服,不过是为了给普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已!”
“记住,要学会将大问题化小,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就交给下属处理。我们只是一群领取微薄薪水的低级检查官。不要误以为自己是重要人物。你甚至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陷入困境的!”
这支队伍昂首阔步,穿过市场街道,气势磅礴。市场入口的巡逻检查官想要阻拦他们,却被周围的低级官员拉扯着退了回去。
当他们经过市场入口时,门卫向英布问道:“尊贵的祖先,您又是出去锻炼身体了吗?”
“是的,去教几个不长耳朵的人!”英布 道,显然对此类活动颇为习惯。
这一行人并未乘坐马车或骑驴,而是选择了步行。
当他们走出市场时,刘启感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英布停下脚步,走向刘启,轻轻蹲下身,“殿下,让我扶您起身!”他轻声说道,动作缓慢地蹲了下去。
他的目的是要让刘启依靠在他的背上,以便继续行走。但刘启却未有所动。
不仅如此,他还认真地说道,“不,这怎么可以。您是我的长辈,更是我们家的杰出将军。我怎能让您承担如此重负!”
此时,王子与大臣之间的关系,已不再是清朝传统的主仆关系。尽管大臣地位低于王子,但他们理应受到惩罚而非侮辱,王子必须展现出应有的尊重。
英布的神色逐渐温和,他微笑着说:“大臣,我是您的忠诚臣下,也是我们家的杰出大臣!”未等刘启开口抗议,他就轻松地将刘启扛在了背上,调侃道:“殿下,让我背您去闯荡一番吧。待您长大成人,领军征战时,我将是那个紧握马缰,为您稳固凳子的人!”
骑在英布背上的刘启微笑着说:“但还有许多日子呢。”
听着远处的喧嚣声,刘启心中闪过一丝深刻的领悟。
“在这个世界上,因我的存在,英布将不会遭受毁灭!”
“这位征服四海的北方将军,必将更加辉煌夺目!”
他们继续前行,渐渐抵达市场外面,一处看似钟家商业大院的地方。
院墙后方隐约可见小山丘,而靠近墙边则是一家酒馆。院墙虽低矮却坚固,上面还设有几个箭塔。在院墙后的开阔地面上,驴子和马匹被绑着,内厅的窗帘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里面正是一片欢声笑语,而其他人则焦急地等待着能轮到自己进入。
“就是这里吗?”英布大声询问。
“正是!”钟继组回应道,“我就是在那里输掉了钱财!”他接着补充,“几天前,我曾派人来此以解心头之恨!”
“愚蠢之极!”英布斥责道,“你这就是所谓的发泄?仅仅关上门就能称之为发泄吗?你知道你的祖先是如何发泄怒火的吗?”
钟继组困惑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的祖先心中有恨,他们肯定会焚烧市场!”英布怒吼道,“真正的发泄,应该是通过战斗!”
刘启插入对话,说道:“英布,注意你的行为。我们绝不能造成任何伤亡!”
这并非无理的挑衅;对于英布这样的将军来说,他的一生都在战场上度过,动手打架对他而言,就如同日常用餐一般自然。
这时,大院里的守卫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几个粗鲁的男人在远处大声喊道:“你们在搞什么?赶紧离开,外来者。别给自己找麻烦!”
英布放声大笑:“哈哈!麻烦?几个月来,还没有人敢让我们的祖先不高兴!”话音刚落,他便挥了挥手,“孩子们,跟我来,我们直接冲进去!”
话音未落,英布将刘启放下,随手抄起一根棍棒,率先冲进了大院。
“殿下……”守卫的话尚未说完,英布的棍棒已经挥出,直接击中了他,将其击倒在地。
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腿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这一幕,箭塔中的守卫惊呼:“这里有窃贼!”
紧接着,几名守卫紧急地推动着厚重的大门幕,试图迅速将其关闭。
此刻,钟家和英布的随从们都展现出了非凡的身手和反应速度,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双方各拥九名随从挺身上前,以手中的棍棒顶住窗帘,阻止其闭合。他们紧随内部之人,用棍棒击打窗帘之后的人群。
“哎哟!”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原来是从大院下方的大窗帘之下,有人射出了火箭。
面对箭矢的攻击,大汉们难以承受,但他们被告知不得使用强力的弓箭和盔甲。下方射来的箭支仅为轻便的猎弓,造成的伤害有限。
英布怒吼道:“你们这些皇家的走狗,快把那些只会打砸杀戮的家伙给我带来!”
在随从之中,一个似乎与刘家有所关联的男子弃掉了手中的棍棒,竟然从口袋里取出几把大弹弓,对准了箭塔。
嗖嗖!砰砰!随着多人应声倒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铛!大院的大窗帘被撕开了一个骇人的口子。
英布高呼:“兄弟们,进去随便拿东西!”
:“叔叔祖先……”
“孩子们,进去随便拿东西……”
这一幕,让一直在兴奋地观看这场混乱的刘启几乎要用手遮住脸,感到无比尴尬。
“英布是否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习惯了领导强盗进行抢劫?”
实际上,这样的猜测并不令人惊讶。英布在沛县的犯罪生涯中,一直跟随钟玉秀,从事着打砸抢烧的勾当。在那混乱的时代,这样的行径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最初,钟玉秀的行为方式并未得到他老祖先的认可,他也并未愿意接受。
而且,在英布这几个月的征战期间,俗语云:“炮声越响,金子越多。”在那个时代,对于强盗首领而言,最有效且最受欢迎的策略就是向普通士兵发出信号,让他们知晓掠夺的时刻已经到来!
随着一阵轰鸣声,大院的大窗帘应声倒塌。
英布指挥着九人小队冲了下去,但他们并非乌合之众。首先下潜的是那些手持棍棒的壮汉,随后是一些敏捷地朝着低地移动的成员。
并非每个成员都具备皇家弓箭手的射箭技巧。这些低地的随从们向着正向他们涌来的敌人下达指令,并从屋顶上拾起瓦片和砖块,开始将它们投向从大院中冲出的棍棒守卫。
手持剑与警棍的随从们排列成数条长蛇般的阵型,以猛烈的势头向前推进。必须承认,大院中的守卫实力不俗,但在英布和他的手下猛烈的攻势下,他们瞬间就被压制。
很快,大院里充斥着恐惧和混乱的哭喊声。
“这些胆大包天的强盗是谁?”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大院吗?”
“兄弟们,这些家伙不是好惹的,让我们动用武器!”
随着英布的冲锋,并非所有人都能紧跟他的步伐冲入大院。他故意留下了九个人陪伴刘启,由蓝家随从兰创负责带领。
此刻,目睹英布及其手下冲入大院遭遇阻力,兰创暴喝一声,“随我冲,杀啊!”
嗖!几个男子,仿佛一群骑着马的战士,从刘启身旁疾驰而过。
刘启本以为他们会从窗帘冲出,但他们却直接冲向了大院侧墙的角落,这让刘启感到十分惊讶。紧跟在后的人蹲下身体,而前面的人则踩着他们的背飞跃过高墙,顺利进入了大院。
“强盗来了!”
“这些入侵者究竟是谁!”
随着这声呼喊,大院守卫刚刚恢复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刘启在外头听到这些声音,心中充满困惑,“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挑衅闹事,这分明是战术级的打击!典型的中间突破,吸引敌人注意力,再进行侧翼夹击的战术!”
不止是他,连他周围的太监守卫也兴奋不已,迫切地希望能够冲入战场。
“这些无畏的男子究竟是谁?”
“不要诉诸暴力,让我们坐下来谈谈!”
“如果你们缺少玉石或货物,我的主人绝不会犹豫慷慨相赠!”
随着大院守卫的抵抗失效,原本宾客们如同老鼠般四散逃跑,而大院的守卫则纷纷大声呼救。
这次行动有两个目的:一是迷惑敌人,二是在自己人放松警惕时稳定阵脚。
“说吧,阁下!”
英布怒吼着下令,“射击他们!”
嗖!一颗鸡蛋大小的弹弓石块划破空气,准确地击中了说话者的面门,鲜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敌人同样凶猛,紧握着尾巴下的腹部,怒吼道:“拿起你们的武器,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承担责任!”
然而,在他们能够抽出真正的武器之前,大院里的守卫惊恐地叫喊,“快逃啊,那是蓝脑筋的家伙,他们已经拔出斧头了,啊!”
随着一连串的尖叫声,刘启迅猛地向后撤退,不顾太监守卫的反对呼声。
“趴下!”他激动地高声命令,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他被梁氏兄弟们抬起,目光投向混乱的方向。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目睹了蓝家随从从侧面杀入大院,他们手中挥舞着匕首,猛烈地刺入守卫的大腿要害。转眼间,数名守卫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