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苏清欢之后,再无人进行作诗。
苏眉走到那些王公大臣的身边,说道:“今日诗赛三家诗社如何排名?还请诸位定夺。”
“红叶社、南风社怎么排本侯都没有意见,只一点,无邪社第一当之无愧。”霍征率先说道。
“呵呵,别人说这话还好。令嫒可是无邪社的成员,侯爷您说这话可得避嫌啊。”林甫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相爷对这第一还有其他看法?”霍征不怒自威。
“各花入各眼,总得我们几人商量才能定下,本相可不敢学侯爷这般武断,轻易说哪家当之无愧。您说呢?老国公。”
林甫之说完看向座中皓首庞眉的那位老人,他是今日这些人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
那宁国公本来一直闭着眼,等听到林甫之的话,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脸上也有些浮肿。皱着的脸皮上面遍布着大小不一褐色的斑点,就连他张口发出的声音也有些无力。
尽管如此,在他说话时,所有人都认真听着,不敢有一丝怠慢。
“甫之啊,这《长恨歌》名扬大乾是确凿无疑的事,今日这《长恨歌》但凡不是第一,我们这几个人肯定会被后人戳脊梁骨。老夫可不想担一辈子的骂名。”
“可......”听到宁国公的话,林甫之还要辩驳。
“林相,承认别人写的好就这么难吗?这可有失你宰相的风度啊。”霍征说道。
......
而经过几位王公大臣紧张激烈的讨论后,无邪社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兰台诗赛的魁首。
当苏眉将最后的结果公布出来的时候,对于这结果大家都不感意外。
只是一些南风社的成员对于他们排在红叶社之后颇有微词。
“呵呵,若妾身所记不差,无邪社是今年四月份才在兰台登记造册的吧?”苏眉突然说道。
“是啊。”苏清欢答道。
苏眉这一句话,瞬间把苏清欢的思绪拉回到几个月前,陆盈盈和柔奴邀请他成立诗社的时候。
“我们想成立一个诗社,想邀请苏公子加入。”
当时柔奴的话语和期待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柔姐姐多少人想见一面而不得,而你以后却可以时常见到。本姑娘也是追求者众多,算了,我就不自夸了。”
这是当时为了邀请他加入,陆盈盈许诺他加入诗社的“好处”。
而五月份,他们三人还在为了获得诗赛资格而努力。苏清欢更是在五月份包揽了《琼华榜》的前三甲,拿到了最高的十八个积分,连同柔奴和陆盈盈的两个积分,才获得了诗赛的资格。
想不到,几个月后,他们竟然真的来到了长安,竟然真的打败了其他一众诗社,成为了这兰台诗赛的冠军。
而诗社也从当初的三人成为了眼前的五人。
“苏兄,在想什么?”柔奴知道苏清欢定是想到了从前的事,她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先叉会儿腰。”
“叉腰?”柔奴疑惑道。
苏清欢看柔奴不是很理解,就站起身来,做出叉腰的动作,下巴高高昂起,一副可把我牛坏了的样子。
柔奴被苏清欢的表演逗的忍俊不禁,而其他几位姑娘也是掩嘴偷笑。
“甫创立的诗社就能一举拿下兰台诗赛的魁首,是可以让欢郎你叉会儿腰。可惜啊,前面好几场我都不在你们身边,未免错过太多精彩。”飞烟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惋惜。若非因缘际会,我也不会加入无邪社。我现在都记得在观音山上,苏兄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霍青璇开始算起了旧账。
“还有这种事儿?”飞烟一听也来了兴趣。
“我作证,我作证。”陆盈盈举着手说道。
“那陆妹妹和霍姑娘可得好好给我讲讲。”
而在她们三人重提往事的时候,苏清欢和柔奴说道:“其实刚刚我在想的是,这几个月参加兰台诗赛,我究竟收获了什么?”
柔奴总是一副很愿意聆听的样子,看着她一双绝美的眸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苏兄收获了什么?”
“既不是一日盛过一日的名声,也不是那一首好过一首的诗歌。于我而言,最大的收获毫无疑问是——你们。”
柔奴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是听到后还是免不了有些感动:“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而陆盈盈她们虽在讨论,但柔奴和苏清欢的话也听得清楚。
陆盈盈一边眉飞色舞地给飞烟和霍青璇讲,一边还不忘冲苏清欢努了努嘴。
“只是看着无邪社几位相处的样子,就知道几位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旁人啊。”李凤带着赵秀娥走了过来。
李凤一袭红衣,与一众姑娘站在一起,竟然也丝毫不逊色。
“李兄,有赵姑娘终日陪在身边,何须羡慕我们。”
经过这么多次相见,苏清欢也早看出来了,这赵玉娥和李凤分明是一对来着。
“呵呵,玉娥再好,也比不上苏兄这几位红颜知己啊。”
听了李凤这话,苏清欢为李凤捏了一把汗,你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而赵玉娥神色如旧,恐怕是非常了解李凤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毕竟,我和玉娥最多只有一顿喜酒给苏兄喝。而苏兄的几位红颜知己,让我数数,一二三四,恐怕有四顿喜酒可以让我喝。”
李凤这话一说完,赵玉娥眉间难掩喜色。
飞烟她们几人或羞或喜,但竟无人反驳。
“苏兄,那我先告辞了。以后有时间教教我,怎么才能得到姑娘们的青睐。”李凤说完就要走。
苏清欢腹诽道,我还教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公子,妾身有一句诗赠你。”飞烟突然说道。
李凤连忙回头说道:“飞烟姑娘请讲。”
“美女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说完,飞烟就轻笑了起来。
而李凤先是一愣,接着他的表情变得复杂无比,最后一脸迷茫的走了。
苏清欢总觉得这句诗有点耳熟,是了,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他在小越楼第一次见李凤和阮小妹时,李凤作给阮小妹的诗。
当时阮小妹就是跟着李凤来的扬州,苦苦缠着李凤要给他作诗,李凤焦头烂额,左右逃不过,作的就是这一句。
恐怕直到刚才,李凤才知道阮小妹就是阮飞烟。想来,在他脑海里把这两个人等同为同一个人并不容易。
“小妹,你当时为什么要跟着李凤?”虽然苏清欢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但他的话音听着总是一股子酸味儿。
“怎么,吃醋啦?”飞烟笑得很是开心。
苏清欢先摇了摇头,最后在飞烟的目光中,又点了点头。
“哼,不许吃醋,等晚上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阮小妹在他耳边说道。
只是她说出的话半娇半嗔,呵出的气如兰似麝,苏清欢的心也变得酥酥麻麻起来。
“先恭喜几位了,兰台的诗赛将因无邪社的诸位而身价倍增。”苏眉走上前来说道。
“刚刚看无邪社的几位聊得很是开心,实在不忍打扰,所幸大哥先做了这个恶人。”
大哥?
对,李凤是大皇子,苏眉是公主,李凤确实是他哥。
“无妨,我们几人回去说也一样的。我们只是参加兰台诗赛,就觉得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而苏姑娘作为兰台之主,却要操持所有事务,还能将这盛事办得如此有条不紊,让在下既感且佩。”
“苏公子谬赞,世人皆认为兰台最是公允,苏眉敢不尽心。”
如此近距离之下,苏清欢仍然看不出苏眉戴了面具,她的一颦一笑都自然无比。
史书记载,北齐兰陵王高长恭身白皙而美风姿,兰陵王觉得这样的样貌不足以威慑敌军,所以每次上阵杀敌都要戴上面具。
苏眉是不是也存了同样的心思,觉得太过娇美的容貌只会影响她做事的速度,所以才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
正想着这些事时,苏清欢突然吃痛叫了一声。
“我的飞烟姑奶奶,你又拧我干啥?”苏清欢一边捂着胳膊一边委屈道。
“人家苏姑娘都叫了你三声儿了,欢郎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看,你说奴家该不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清欢当即否认道。
他暗想,我就是走了一会儿神,不至于听不到别人说话吧。
“不信,欢郎你问问陆妹妹、柔姐姐和霍姑娘。”
苏清欢转头看向她们,三人均颔首表示飞烟说的是对的。
该!
“苏姑娘,你接着说!”苏清欢非常机智的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
苏眉也没想到苏清欢状态调整的如此之快,有点猝不及防。
“啊,我是说......我是说无邪社的诸位现在随我去面见圣后吧,由圣后来给诸位夺得诗赛魁首的赏赐。圣后刚刚遣人来传,她已经在春恩殿了。”
萧艳?
竟然马上就要见到这位圣后了,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她是妖后。
但不管是圣后也好,妖后也罢,总归她现在就是掌握着大乾至高无上权力的女人。
虽然,苏清欢一直猜测,那日雨后在长安街头见到的那位绝美少女就是萧艳,但不等到亲眼见到,他始终不能将二者画上等号。
无邪社几人随着苏眉一同前往春恩殿。
“欢郎,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飞烟一改往日的明媚飞扬,眉宇间凝结着淡淡的忧愁。
苏清欢见此情景,也不敢怠慢,赶紧想飞烟指的是哪句话。
很快,一句曾经飞烟和他说过的话跳上了他的心头。
他忍不住向飞烟问道:“那句话你是认真的?”
飞烟默默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放心吧,小妹。”苏清欢说道。
尽管苏清欢如此说,飞烟眉间的忧色,却仍然没有消散。
而苏清欢也因为想起了那句话,对待会儿的会面,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飞烟当时与他说的那句话此刻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那句话正是——
“小心萧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