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豹一声大喝,把苏清欢吓得够呛,他立马收起手来。
而后魏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将魏姜挡在身后。
魏姜悄悄从父亲背后向苏清欢吐舌,被父亲撞见自己和别的男子亲昵,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马上要成一家人了,怎么还防哥跟防贼似的。
不过苏清欢非常能理解魏豹的心情,估计现在在魏豹眼里,他扮演地就是那个黄毛的角色。
苏清欢二话不说,规规矩矩地站好,眼神清澈地看着魏豹,这时候还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见苏清欢这么配合,魏豹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继续发作了。
但刚才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说了一句“登徒子”就没了下文。
魏豹板起面孔说道:“你才见姜儿,就如此轻薄,欺我魏府无人吗?”
“魏伯父言重了。”苏清欢对魏豹的称呼已经从魏大人变成了魏伯父,“我与姜儿早已相识,彼此相知。情深意重还来不及,怎么会轻薄呢?”
苏清欢本以为他这么说,魏豹必然能够理解。
没想到魏豹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疾言厉色地说道:“花言巧语。比文招亲一结束,你不思与老夫商议后续之事,反而这般行止无状,急不可耐,可见你就是一个举止轻浮之人。”
被魏豹一顿痛批,苏清欢不慌不忙地说道:“伯父此言差矣,不知伯父可听过一词叫东床快婿?”
魏豹皱起眉头一言不发。东床快婿是东晋王羲之的典故,他自然不可能听过。
见魏豹沉默不语,苏清欢自顾自地开口道:
“前朝曾经有一位郗大人和一位王大人,两人一同在朝为官,累世交好。郗家有女长成,貌美如花,待字闺中。郗家有意与王家结成二女亲家,但王家是高门望族,年轻一辈的子弟非常多,择谁为婿倒把郗大人给难住了。”
说到这儿,苏清欢看了一眼魏豹,魏豹虽然皱着眉,但看样子还是在认真听的。
苏清欢继续讲道:“所以郗大人就先派管家去看一看王家的诸位郎君,听说郗家来人考较查看,王家诸郎自然异常重视,纷纷熏香傅粉,而且等那管家来时,更是踊跃表现。
管家回去后,向郗大人回报,说王家诸郎都好,听说来选婿,都能保持仪容庄重。唯独一人,躺在东边的床上,露出肚皮在那儿看书吃东西,漠不关心,非常可笑。
而郗大人一听这话双眼一亮,说正此佳婿邪。最后把女儿许配给了那个躺在东边床上的青年,而后来这位青年也果然是这些子弟中成就最大的。”
见魏豹面有思索之色,苏清欢总结道:“率性之谓道,做人自当坦荡率真,岂能拘泥于虚礼。在下虽然比不上那东床坦腹的青年,但魏大人的见识却远远胜过前朝的郗大人。必不使在下白白落一个举止轻浮的骂名。”
听了苏清欢的故事,一旁的殷宝儿偷笑不已,这人还真是会诡辩。被他这么一说,他动手动脚,反倒该夸他似的。
“伯父,伯母,那宝儿先告辞了,司马兄率性坦荡,才华横溢,想来正是东床快婿。”
说罢,殷宝儿冲苏清欢抿嘴一笑,便由魏母陪着出去了。
魏豹颜色稍缓:“刚刚的事暂且不论,但既然你赢下了比文招亲,我且问你。你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事?是否有功名在身?身上是否有风流债?”
……
太吓人了,一个也答不上来。
比文招亲后,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儿,按电视演的应该直接快进到洞房啊。
“爹爹,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想吓死小白吗?”
魏姜就像一只生气的老母鸡一样,从魏豹背后跳将了出来,护在苏清欢身前。
魏豹一看,这小棉袄什么时候漏风了?
刚刚比文招亲前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护着他。
此子果然巧言令色,长此以往,那还得了。今日不杀一杀他的威风,日后女儿还不得任她揉圆捏扁。
“姜儿,谈婚论嫁,这些岂能不问?要不问也可以,只要他入赘我魏府就可以,这些事自然无足轻重。”
“不行。”苏清欢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魏豹正要继续斥责。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听到苏清欢的话,魏豹眼中闪过了一丝激赏之色,他哪里知道苏清欢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回长安交差的问题。
“魏伯父,其他事都好谈,但入赘一事恕难从命。改日在下自当登门提亲。”说罢,苏清欢便径直走了。
“爹爹,你对小白太凶了。”魏姜责怨道。
魏府。
魏豹听魏姜描述完此趟外出的经历,这才知道这司马小白救了闺女好几次,最后更是一路护送回魏府,而且送回就走,不图任何回报。
若魏姜没添油加醋的话,这司马小白能轻松杀掉紫薇郎君,他的功夫恐怕能排进当世前五。
而从他适才在比文招亲会场上的表现来看,他的诗文也属当世一流。
“老爷,我们是不是对那孩子太凶了,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而且说实话,那孩子在比文会场上种种表现,足以见其对姜儿情深义重。”
魏豹也捋须笑道:“别的倒无妨,他讥讽高公公那一联深得我心。”
“那爹爹你还一直对小白疾言厉色,他万一就此走了怎么办?”
“真是关心则乱,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姜儿你的心思,要不然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来。刚刚那些诗文连为父听了都感动,更遑论你们母女了。姜儿,既然他对你如此用心,岂会因为为父严厉了一点,便一走了之。
为父对他严厉,一来是因为他身份不明,按理说如此出众的人早该名满天下才是,为父怕他别有所图啊。二来这辛辛苦苦种了这么久的白菜,任谁来拔,为父也觉得是猪在拱,自然没有好脸了。”
“小白才不是猪。”魏姜听了父亲的话,才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