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璇毕竟是京城来的姑娘,人也开朗,接着吟了一句,:
“好趁西风殊未来,攀折一枝先入手。”
既然怕花落尽,那就不妨先折一枝入手。
吟完此句,霍青璇含笑向苏清欢深深看了一眼。苏清欢忽然感觉,霍青璇这句诗像是专门写给自己听的,让他有花堪折直须折。
陆盈盈接着霍青璇的诗句,念道:
“莫学云散各天涯,无使伤春长回首。”
既然人生如春,那就不要再像流云一样,各自天涯。不要让人只能去伤春,只能去无限回想往事。
无邪社的几位姑娘,你们还真是多情。但同是少年,谁又不情多,谁又不悸动,苏清欢再不迟疑,吟出结句:
“须信多情是少年,快意当饮一百斗。”
至此,四人的联句诗也就完成了,成诗如下:
我本飘泊四方人,不知天地谁为偶。(苏清欢)
常恐百年但如斯,回首忽然成老丑。(柔奴)
有意无处问鬼神,谁知此生复来否?(陆盈盈)
愚痴未能同此心,不解十人常八九。(霍青璇)
幸有柔奴能解语,为弹鸣琴弄花柳。(苏清欢)
但教相从无别离,日日长谈卯到酉。(柔奴)
幸有盈盈性天真,不知何日更携手。(苏清欢)
世间无人能似君,令我心笑忘开口。(陆盈盈)
幸有青璇笔琳琅,女中英杰须信有。(苏清欢)
愿得时时来踏门,相与论文还索酒。(霍青璇)
人生与春较短长,此时此花即吾友。(苏清欢)
又恐节变枝上空,踌躇叹息为之久。(柔奴)
好趁西风殊未来,攀折一枝先入手。(霍青璇)
莫学云散各天涯,无使伤春长回首。(陆盈盈)
须信多情是少年,快意当饮一百斗。(苏清欢)
这诗自然无法真正和那些名篇相提并论,但几人也还算满意。毕竟这诗是他们一起完成的,即使长的再丑,也是自家的不是。
而屏风后的苏眉轻笑道:“这联句诗差强人意,现在的男女都这么多情了吗?不过我还真是羡慕那些不安分,会悸动的心呀。”
场中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人强塞了一嘴狗粮。后悔没有早点离场。
他们倒宁愿无邪社四人写出一首更好的诗来,但不要像现在这么默契暧昧。
嫉妒,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你看看人家作诗,倚红偎翠,红袖添香。
再看看自己作诗,起早贪黑,研磨洗缸。
说到底,走慢了呀!反正冠军都是这无邪社,非得看人家秀。
“呵呵,无邪社几位的情谊还真是令人艳羡,可惜老夫早已青春不在。见此情景,也只能徒有羡鱼之情了。”高鹤慈眉善目地说道。
无邪社的四人,除了霍青璇外,都是他的熟识,看几人相互唱和,彼此心有灵犀,他也老怀大慰。
“今日各家诗社纷纷各展所长,听到如此多的佳作,实乃快事一桩。不过老夫以为,纵观今日各家诗社的表现,无邪社更胜一筹,宜为今日魁首,八月代表扬州参加兰台决赛。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场下自然没有不同的声音,虽然最后的联句诗,无邪社除了让大家心生嫉妒外,也没有特别的出彩。但前面的连珠体诗苏清欢可是实打实地远远胜过了其他诗社。
看到无邪社果然夺的冠军,除了苏清欢外,三女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恍惚之色。
柔奴算的上是无邪社真正的发起人,最开始她觉得无邪社能不能获得诗赛参赛资格都在两可之间。
但没想到刚刚成立的诗社,后来竟然真的一路过关斩将,打败扬州一众老牌诗社,成功晋级到京城的决赛。
而陆盈盈则是因为和韩翎的事情,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始终担心不能夺冠,现在冠军真实地摆到她的眼前,让她多少有些恍惚。
霍青璇从京城来到扬州,就是不想在京城加入红叶社和南风社,成为附在骥尾上的苍蝇。她始终想靠自己的一份力晋级决赛。加入了无邪社后,竟然倏忽成真,而且短短这些时日,竟然还认识了这么几位朋友。
苏清欢则不由想起五轮诗赛,第一轮与酒相关,第二轮参加婚宴,第三轮互相刁难,第四轮劝诫风月,第五轮连珠联句。
回想起来,比试的过程也算曲折,也算精彩。
最重要的是无邪社的几人,让他与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联系。
各自收拾好心情,四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不少人的眼中,许多人不由拍桌长叹。
这种别人都有一种默契,而唯独我没有的感觉可真是讨厌。
韩翎看着苏清欢,心里也不由生了愤恨之情:“此人可恨,吾早晚必除之。”
“一会儿我们去哪儿?”霍青璇问道。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富二代,说是假如我们夺冠,要怎么来着……”苏清欢提醒道。
“包下整条秦淮河的画舫,把我们的名字挂在上面,然后让秦淮河灯火通明一晚上。”陆盈盈开心地复述道。
“走,找他去!让富哥兑现一下承诺。”苏清欢起身道。
得瑟,使劲儿得瑟。
看着秦淮河亮如白昼,不少人暗骂道。
“苏兄,我们这么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画舫里,柔奴向苏清欢开口询问道。
“富贵不归故里,有如锦衣夜行。”苏清欢折扇轻摇。
“柔姐姐,你真好看。我以前对《绝色榜》不以为然,见了你才知道,这榜上的十人,恐怕真都是人间绝色。”霍青璇第一次见柔奴真容,不由夸赞道。
“青璇妹妹,你也很好看。”柔奴柔声说道。
“赢了诗赛,你后面有什么打算?”霍青璇向苏清欢问道。
“我打算过两日就去京城,虽然兰台的决赛在八月才会举行,但我想先去京城看看。到时候我在京城等着你们。不瞒各位,我还没进过京呢。”
“呵呵,原来苏兄是没进过京的野小子。”霍青璇调侃道。
“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会分开了?”陆盈盈神色一黯。
柔奴也不由垂眸低眉。
今日才作的诗,说不要别离,但转眼就是别离。
苏清欢看着慢慢悠悠的河水,想想人生,从来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