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大营内。
一群被抓来的寅国匠人此时被一名乾国武将召集起来,士兵们推搡着这些匠人,好歹将他们集合起来。武将站在这些人跟前,对其训话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每天竟然只有这么点产出?以前你们攻打乾国的时候造出来的器械何其多,是不是觉得老子的刀不利索?”
匠人们唯唯诺诺,他们的思想本来就是认为乾人必不能长久居于凉州,寅国朝廷大军杀到之日就是仓皇北顾之时。等他们北归之时,凉州,雍城还都是他们凉州人的,如果自己拼命帮乾人打造攻城器械,那不成了寅奸、凉奸了吗?
因此他们并没有尽心尽力的打造器械,时常在监工不注意的时候偷懒,或者故意损坏一些原材料。
然而,今天的监工武将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监工举起手中的皮鞭,抽打在最近的一名匠人身上,“今日午后我必须看到三架投石车和三架攻城云梯,否则……”
武将说完,自顾去组织寅国当地百姓砍伐树木,搬运攻城器具。而匠人们则在监工的催促下开始“忙碌”起来。
在监工士兵没注意的时候,几名匠人又开始攀谈起来,唠着家常,有时还故意将手上的活计制造得不标准。
大营外,一支部队隐藏在周围的密林中,为首的将军身穿寅国服饰,看来是寅国打散的部队。
一名士兵对着武将说道,“将军,前方就是乾人的器械制造营,刚才拉出来的云梯就是从这个营地出来的。”
“吩咐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进去只管杀那些匠人,其余的事情一律不管。”武将眼神中透露着决绝。
士兵们知道这都是不得已的事情,尽管这些人都是寅国的百姓,但是谁让他们懂得制造攻城器械,而他们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又恰巧是用来进攻雍城的呢。
眼看乾人的巡逻部队刚刚离开,估摸着时间应该走出数里地后,他们冲出了密林,朝着营地杀了进去。
一名大汉手持战斧,朝着一处比较薄弱的寨墙杀来,手中的战斧猛砸这段木墙。
“砰砰砰。”
十几下后,寨墙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一群寅国残兵蜂拥而入,朝着远处正在忙碌的匠人杀了过去。
“不好,敌袭。”一名乾人已经查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大喊一声,随后吹响了号角。
周围的乾人部队开始朝着号角声方向集结,而此时,寅国残兵也杀进了营中腹地。
一支乾国巡逻队伍已经远远的看见了这支队伍,他们朝着制造攻城器械的方向而去,其中一名队长喊道,“他们要破坏攻城器械,快,快拦住他们。”
远处正在攻城的匠人们也发现了寅国的部队,这些人一边喊着,“我们是寅国人,是寅国人。”又将扔掉手中的工具,将已经搭建起一半的攻城器械推倒在地,朝着寅国残军队伍跑来。
寅国残兵一愣,“这些人是来送死的吗?”但是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们竟然下不起手,毕竟这些人是寅国人,且又不得已成为寅国的俘虏。
“杀,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有能力将他们带出去吗?”武将见众人在发愣,手中武器开始朝着最近的匠人们挥砍。
是啊,他们没有能力将他们带走,等更多的乾国部队赶到的时候,这些人怎么办?最后还不是又被他们抓走?
“杀!”
士兵们双眼通红,愤怒的砍杀,而远处正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支寅国残兵的乾军队伍,他们万万没想到寅国的军队竟然会斩杀自己的百姓。
“真是个狼崽子啊,虎毒都尚且不食子,你们寅国人简直丧心病狂,野兽都不如。”
“快,快去救这些匠人,没有他们,咱们攻城器械谁造啊。”一名士兵喊了一声,随后更多的士兵反应了过来,赶忙朝着寅国残兵杀去,另外一部分人则朝着四散而逃的寅国匠人冲去,不少人用自己的身体抵挡寅国的刀剑。
一名匠人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眼刚才用自己身体挡在自己身前的乾国士兵,眼角泛着泪水。
“快,快去救人啊。”那名匠人逃到了一支乾国巡逻队跟前,抱着那名乾人哭喊着,“寅国乱兵杀进来了,死了好多人。”
匠人缓缓的跟在这支队伍后方,当那些寅国残兵被杀败,朝着刚才钻进来的缺口处逃出去的时候,他正匍匐在那名替他挡住致命一击的乾人士兵身旁。双手轻轻推搡了几下,“喂,你醒醒,你醒醒啊。”
身旁两名巡逻士兵被队长留下来保护这名匠人,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看出来地上躺的是真真正正的乾国人。
他们一脸的迷惑,直到监工士兵走来,告诉他们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人死不能复生,他是为了国家而死,他是光荣的。”身旁的一名巡逻士兵开口安慰道。
似乎有些诡异,一个寅国人在哭阵亡的乾国士兵,而乾国士兵却在安慰这名哭丧的寅国人。
众人就这么看着这名寅国人,良久,他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知道如何改造投石机,能够使投石更加可控。”
匠人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那名监工一愣,开口询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匠人再次说了一遍,周围的乾人竟单膝下跪,“先生,若先生能够改造出更加犀利的投石车,我们乾人必定永远记住先生之大恩。”
“大恩就算了。只希望你们能够善待凉州的百姓,善待这片土地的人们。”
周围的士兵沉默,军职最高的队长开口说道,“我们入凉州是因为北方已经不再适合我们生存了,我们并未驱赶凉州的百姓,我们只杀凉州大户和各地方的贵族、官员,百姓尽皆未动。我权力不够,但是我可以答应先生,我会向上级汇报,若无人同意,我会亲自去寻找大酋长,必定会满足先生的愿望。”
匠人不再说话,轻轻的整理着地上士兵的衣服,他发现了士兵身上佩戴着个小物件,似乎像是定情信物,匠人将它拿了下来,询问周围之人,“我可以留下吗?”
众人没有说话,匠人又询问一句,“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