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郭解在穷苦百姓中颇具声望,贸然入狱也非好事,还望皇上三思!”
“那匈奴不凶吗,不照样被朕打跑了!”
“可是皇上......”
“不必再说了,郭解之事,朕自有定夺,已经交给江充处理了,卫青你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再为朕分忧,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武帝也不想再激化此事,便安抚道;
“是,皇上,既如此,臣告退了!”卫青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夫皇上了,他做的决定没人能轻易改变;
“苏总管,你送大将军出宫!”武帝心中不悦,便没有起身送卫青;
“诺!”苏文恭敬地扶起卫青,将其送出了未央宫。
经过此事,汉武帝与卫青之间产生嫌隙,武帝逐渐冷落了这位昔日的大汉战神,并且更为重视郭解此人,觉得郭解非杀不可。
卫青自宫中出来后,半晌不说话,不祥和的气氛让他有种预感,好友郭解凶多吉少,可是皇上不听劝,自己能做的,便是去狱中再见一见郭解,于是一生正直的卫青破天荒地找人买通狱卒,进入天牢探视郭解。
郭解连日来在狱中习练武艺,并未因为入狱而消极悲观,尽管狱中给的饭食极差,所居环境也甚为阴暗,但是墨家矩子的修为令其波澜不惊,既来之则安之。
吱呀一声,天牢的门被打开了,透出些许光亮,郭解正背对着门下蹲,练习墨家功法,不知来人是谁,管他是谁,郭解心如止水,不被任何人惊扰,依然一动不动。
“老伙计,我来看你了!”卫青病体未痊,颤巍巍地说道;
“卫青!”方才还平静如水的郭解此刻却翻江倒海,马上转身看去,年轻时的往事一下子涌现在眼前;
“他们没少为难你吧!”卫青关切地问道;
“天下事就这样,小人得志,便不会让人好过,可是我自己得让自己好过呀!”说完,郭解微微一笑;
“我去见了皇上,可是......”
“他做他的皇上,我走我的江湖,我又何必屈从于谁,罢了罢了!”郭解一生顶天立地,任性洒脱,从来也没把帝王将相放在眼里;
“皇上现在已经是听不进劝了,你和我都老了,皇上也变了,人就是这样,谁又能不变呢?”卫青慨叹人生无常,一代战神也无可奈何;
“当初你我分道扬镳,我便知朝堂之上容不下我郭解,还是江湖逍遥洒脱,岂知最后还是困在了这小小的囚室,哈哈!”郭解自嘲道;
“现在哪还有道义,都是趋炎附势,你以为我在朝堂之上看不清吗,只是明哲保身罢了,功高震主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卫青自诉能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原因;
“道义蒙尘,可未断绝,我最近遇到了几位颇讲道义的年轻人,还把你多年心血写就的兵书传给了他,希望对国家百姓能有所帮助!”
“郭大哥所说是何人?”
“赵充国、范明友、娜绮丝、旄俊!这位娜绮丝姑娘还是位西域人,旄俊卷入我的事中,此刻正被官府通缉!”
“这么说来这几人都是后起之秀,将来必为我大汉增光添彩!”卫青久已不问世事,眼中泛起了光;
“朝堂之上皆是趋炎附势之人,敢言之人不敢说真话,忠言逆耳,未来还得看这些后辈!”郭解虽不是朝堂中人,却比朝中之人看得清楚;
“郭大哥所言极是!”
“你卫氏一门此时如日中天,钱权名利可谓是冠绝天下了,可是皇上身体虽康健,但年纪毕竟老了,你的外甥是太子,你又是大将军,封侯拜将,难免引起某些人的嫉妒,切莫过于发表自己的意见,静观其变最好!”
“谢郭兄提点!”在卫青心中,郭解一直是一个世外高人,他的话必有他的道理。
二人在狱中促膝长谈,分别之时涕泪连连,二人都知道此时分别估计便是永诀,最后挥泪告别。
郭解被捕入狱的消息传遍天下,自然也传到了赵充国,范明友耳中,二人与郭解渊源颇深,此时正随大军回到朔方军中。
范明友知道师父被抓,自然坐不住了,便向赵破奴请辞,欲火速回到长安解救师父,赵破奴不便干涉郭解之事,况且对于江湖中人也不熟悉,但还是以探乡为由准其归去。
赵充国身在军中不能随意离开,可是也想随范明友前去,踌躇不定。
且说李广利四处招兵买马,网罗人才,欲往西域用兵,此刻便想到了旧时相知青年才俊赵充国,昔日便想从赵破奴手中划归自己帐下,此刻正好是个不错的理由,于是修书一封,送往赵破奴案前,借调赵充国跟随自己前去西域。
赵破奴接到信时,范明友已然离去,只剩赵充国每日焦虑不安。
这日,赵破奴脸色不阴不阳地来到赵充国营中,故作神秘地问道:“郭解何许人也,居然让你如此担忧?”
赵充国答道:“郭解乃是一代豪侠,且是墨家矩子,为人仗义疏财,任性洒脱,江湖人士无不望其项背,末将也曾受其恩惠,此时恩人入狱,怎能不担忧!”
赵破奴点点头道:“受人之恩,终日不敢忘,真乃义士也!我若再强行留你,便是我的不义了,你看,李广利将军这是来寻你来了,刚好你借用这个由头返回长安,助你恩人一臂之力!”说完将信札递给赵充国。
赵充国接过信札,见李广利欲往西域,便说道:“西域一战在所难免,李将军此前战事不利,此番前去,定然是踌躇满志,末将愿往!”
“去吧,刚好进入西域之路打通,你刚回来比较熟悉,能有所帮助!”赵破奴说完拍了拍赵充国。
赵安国听闻二位结义弟兄都要离去,心生不舍,可是此时已不是那个青涩小子,知道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只好道声珍重,希冀赵充国多多保重。
范明友轻装简从,一路疾驰,过了风陵渡口,踏入中原。
黄河之水奔腾激荡,汹涌澎湃,万里江山如此多娇,可是却不容范明友尽情欣赏,因为到了中原,通缉他的告示还贴在城门口。
到了长安,范明友一袭黑衣,头戴斗笠,压低帽檐,趁天色微亮,随着行色匆匆的百姓进入城中,尽管自己随赵破奴大军破了姑师国,可是自己命案在身,且是杀了皇族,纠葛太深,难以解开,故而尚是在逃之身。
天下之人熙熙攘攘,大部分却都是穷苦百姓,无论任何时代,都是穷苦百姓居多,占据大多数,因而墨家流派有很强大的群众基础,虽然后世墨家已不是显学,隐入尘烟,可是墨家提出的平等思想一直是后世穷苦百姓一直为之追求奋斗的目标和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