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的思政课,对每一个义子的套路,都是不一样的,可谓是因材施教。
其结果么,也都是可喜的,卓有成效。
在一通丛林法则的洗脑下,本就信奉功名只向马上取的呼延灼,对高俅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听义父一席话,孩儿委实是受益良多!”
呼延灼真心实意的,感慨了一句后,躬身请示:“孩儿乞保二将为先锋,同提军马,快速平定梁山贼寇,继而或北上,或西进,以求替大宋收复故土!”
高俅听后,却没有马上答应,而若有所思。
“义父,有了此二人相助,梁山必定手到擒来!”
呼延灼还以为高俅是担心那二人的能力,连忙道:“这二人一个姓韩名滔,武举出身,善枣木槊,人称百胜将,另一人姓彭名玘,累代将门之子,善使三尖两刃刀,人称天目将,孩儿愿力保,此二人,皆是武艺出众之辈。”
“……”
高俅沉吟一番后,突然展颜一笑,大度道:“既有灼儿担保,一会便差人去调取便是。”
“谢义父!”
浑然不觉的呼延灼,还在为得了两大助力而高兴,却不知,高俅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待称心如意的呼延灼走后,一直隐在暗中的公孙胜,来到高俅身边。
“义父为何不将实情,告知呼延兄弟?”
公孙胜有些没想明白,都一家人了,为何还要瞒着呼延灼。
“世家子弟,心气高,是通病。”
高俅摇摇头,又说道:“告不告诉他,这一仗,他都得输。”
“可呼延灼武艺高超,义父又以连环马这等精锐骑兵托付与他,梁山那边,怕是讨不了好啊?”
公孙胜还是不解,为何义父这么不看好呼延灼。
“他的对手,可不只是梁山啊……”
高俅叹了口气之后,缓缓揭开了谜底:“在大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就是武人无奈。”
“义父是说……小蔡相公那些人?”
公孙胜以前没有接触过朝堂上的那些龌龊,自然是没有概念,但他领悟能力超强,一下就猜到了高俅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
“不错!”
高俅眯着丹凤眼,阴测测道:“以某推测,呼延灼战事不顺也就罢了,若他旗开得胜,蔡攸那些人就坐不住了,连环马这等利器,怎么会落于旁人之手,他们定会变着法子,把这支精锐据为己有!”
“可这五千匹战马,本是义父从辽人那……”
公孙胜话未说完,便住了口。
因为他不傻,大宋,毕竟是文人当权,而文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连环马,就这么替人做嫁衣么?”
公孙胜虽然能想明白,但却是不甘心。
“替人做嫁衣?”
高俅仿佛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呵呵一笑,然后面带嘲弄,幽幽说道:“某的东西,保不住,那便毁了,一拍两散!”
“毁了?”
公孙胜一急,连忙劝道:“义父,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非是真要毁了。”
高俅狡黠一笑,冲着公孙胜眨了眨眼,拉着他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去安排汤隆,找徐宁……”
“是……”
“若是蔡攸真动手……”
“是……”
“到时便让呼延灼……”
“是……”
……
好一通秘议之后,公孙胜面带喜色,心中对义父的高瞻远瞩,佩服的那是一个五体投地,无以加复。
“义父此计,可谓是一箭三雕,精妙绝伦呐!”
“哦,说来听听。”
高俅有心点拨这个最为看好的义子,想让他更快的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得力助手。
“那恕孩儿班门弄斧了。”
公孙胜稍加组织,便说道:“其一,重建连环马,收服呼延灼,其二,连环马初战必胜,可替义父扬名,其三,有人来夺,便让梁山大破连环马,顺势将平乱不利的责任,甩给对方!”
“不错。”
高俅先是给出了一个认同的笑容,接着提醒道:“梁山大破连环马后,那就可以连马带甲,全部转为私军,到时你的麾下,便多了一支精锐骑兵了!”
“呀!”
公孙胜闻言后,一阵汗颜,他有些懊恼,怎地把私兵这事给忘了。
“那就是一箭四雕……”
公孙胜有错有改,立马纠正了之前的说法。
其实,也有可能是一箭五雕……
高俅在心中,暗暗的,补了一句。
为什么说是也有可能呢,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第五雕,会不会派上用场。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
旬日之后,韩滔、彭玘已到汴京,径直到了殿帅府,参见了太尉高俅并主将呼延灼。
次日,高俅带着众人,都去了皇家御教场,操演武艺,不出意料的,得了徽宗不少的夸赞与赏赐。
待回了殿帅府,高俅于白虎节堂发号施令:“呼延灼!”
“孩儿在!”
“公事当前,职务相称!”
“喏!末将在!”
“某奉天子令,着你拣选三千马军,五千步军,兵发济州,收剿梁山泊!”
“末将遵令!”
当日,呼延灼选讫连环马铠甲三千副,步军皮甲五千副,长枪二千根,衮刀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火炮铁炮五百余架。
是的,这一次,高俅还特意安排了凌振与汤隆随行,将这些天赶制出来的五百余架震天雷一并带去,权当是实弹演练了。
出城的时候,重现百年荣光的连环马,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有诗为证:
鞍上人披铁铠,座下马带铜铃,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弓弯鹊画,飞鱼袋半露龙梢,箭插雕翎,狮子壶紧拴豹尾。
前锋百胜将,中军呼延灼,后军天目将,率领马步三军人等,浩浩荡荡,杀奔梁山泊而去。
于此时,城头之上,则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连环马,端的是不凡呐……”
蔡攸望着远去的军队,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辽人的战马,加上传世的连环马铠甲,光这卖相,就甩汴京城里的禁军好几条街了。
“……”
邓洵武虽然没吱声,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支精骑兵。
“恩相,这等虎狼之师,岂可操于武人之手!”
秦桧虽然官小,但那天朝会上的举动,却是得了蔡攸的欢心,也算是因祸得福,成了心腹之人。
蔡攸本就动了心思,又听了秦桧之言,更是深以为然。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闪烁,良久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让秦桧喜笑颜开的话。
“不错,既是虎狼之师……又怎能缺了行营兵马都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