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皆敌又如何,说是娶你,便娶你!”
“咳咳咳……”
正端着茶杯喝着茶汤,想着要怎么规劝高俅回心转意的徽宗,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口狗粮,一口茶汤直接灌进了气管,呛的他震天响的,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官家,你不在宫里好生待着,跑某这来掺和个甚!”
高俅牵着李师师的小手,扭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徽宗,语气中,不免带着些埋怨。
“咳咳……二郎……你们,继续……咳咳……”
强忍着嗓子眼的痒痒,徽宗努力的,想给好伴当创造一个互诉衷肠的良好环境。
高俅气的翻了个白眼。
继续?
你的肺都快咳出来了,还让我继续?
若真想我们继续,那你直接出去咳,不就得了?
关系到了他俩这地步,有时君臣之间的那点规矩,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他们能以损友般相处,可李师师不行啊。
当她见到圣上呛着了,夫君不仅没点表示,还对圣上翻白眼,连忙小声道:“夫君,不可……”
“不可?”
高俅佯装恼怒,皱眉道:“莫非,师师不想嫁某?”
“不!不是!”
李师师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声。
这天下间的女子啊,其实都差不多,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心里么,早已是千肯万肯了。
“哈哈哈……”
高俅仰天长笑,那样子,说不出的豪迈。
看着好伴当能为了一小女子,即便与世皆敌,也在所不惜时,徽宗在为高二郎高兴的同时,自己却有些黯然。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对于他这个大宋官家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整个后宫上千名经过精挑细选的宫女,都是供他肆意采摘的对象。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是缺少值得他付出真心实意的女子。
哪怕,只有一个。
一个就好!
想到了,就要说出来,天子么,百无禁忌。
“二郎,你大婚之后,定要与朕再去遇仙楼!”
“甚?”
“甚?”
高俅想的是,官家,不带你这么玩的啊,明日某大婚,你却当着某未来娘子的面,说要去青楼狎妓?
李师师想的则是,哼,活该你呛着!
“咳咳……”
徽宗知道自己的话,委实太过跳脱,只能继续战术性咳嗽,以饰尴尬。
“官家,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回宫吧。”
高俅想着明天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安排,就想委婉的下逐客令了。
“无妨,朕不困,还想与你再聊会。”
谈兴正浓的徽宗,还想与高俅探讨一下明日婚事的细节,却被门外宦官的通禀声打断了。
“官家,有急事相奏……”
“知道了。”
徽宗不以为意,还想接着聊,却不想门外的催促声,时不时的响起。
“哼!混账东西!”
被打搅了兴致的徽宗边骂,边走到门口,没好气的说道:“都不是外人,就不能进来说?”
刚从宫里赶过来的大太监杨戬,连连告罪,低声禀告前,还偷瞄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甚?”
徽宗一怔,又道:“果真这般严重?”
“千真万确!”
杨戬满头满脸全是汗,他可是一路跑着来的,都不敢停下喘口气。
“行了,朕这就回宫!”
徽宗一甩袖袍,也不跟高俅打招呼,抬腿就走。
“那太尉这……”
杨戬紧紧跟上,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用与他说!”
脚下越走越快的徽宗,自言自语道:“他明日大婚,便不打搅他了,朝中这些破事么,就由朕,帮他挡下来……”
以前,都是高俅冲在前面,为他挡驾护航。
这一次么,轮到他,来为高俅做点什么了。
……
结婚,在每个朝代都是一件大喜事,宋朝,亦是如此。
宋时的婚嫁,分六步,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其中,最为隆重,也最为热闹的,当然是最后一步,亲迎。
亲迎,也就是迎亲。
高俅与李师师的情况比较特殊。
首先,因为礼法方面的原因,男方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会出席,除了高俅这个新郎官,剩下的,要么是亲卫,要么是下人,连个像样的宾客都没有。
其次,由于李师师自幼被发卖给李妈妈,所以她的娘家,就有些难以启齿。
遇仙楼,一家艳名远播的青楼。
李师师也曾提议,是不是随便找个院子应付一下,毕竟只是走个过场,也不打紧。
可一心想搞事情的高俅,却是坚持要将亲迎的目的地,就放在遇仙楼。
用他的原话来说,某的婚礼,某做主!
当然了,女方的长辈,高俅是不认的,他总不能冲着李妈妈磕头,口颂岳母大人在上吧!
最后,也就是最最关键的,嫁妆!
待铺下十里红妆,某,便娶你!
这可是当日高俅放下的大话,如今随着《高太尉与李师师》的风靡,别说是汴京城了,恐怕是整个京畿道,都广为人知了。
世人都摩拳擦掌,擦亮了眼睛,等着看看,十里红妆,到底是如何的壮观哩!
这天一早,当朝殿帅府太尉,高俅,高太尉,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大宛名种,照夜玉狮子,意气风发的自太尉府正门,出发了。
队伍的最前方,是花荣。
他今日是预令官,带领着执各色香球、花烛、花瓶、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交椅、清凉伞、沙罗洗漱等物品的下人,浩浩荡荡的,在前头开路。
接下来,是林冲并鲁达,他们今日是授事街司。
引着足有上百人的丝竹班,吹拉弹唱,喜气洋洋的拥着一座八抬大花轿,走在队伍的正中间。
再后面,是周怀安并一众亲卫,各自挽着一只大花篮,里面全是特制的银瓜子,银花生,一路之上,边走边撒,引得沿路的街坊纷纷不顾形象,趴在地上哄抢喜钱。
路人皆叹,这太尉大婚,果真是不同凡响。
等闲人家,撒上点铜钱,已是不得了了,这太尉府可好,银子像是流水般哗哗往外撒,这新娘子,端的是好福气啊!
要说这亲迎队伍中,最惹眼的是谁?
那自然是身披一袭大红袍,胯下一匹白龙马,咱们的高俅,高太尉了!
他这一路所过之处,必是引来喝彩连连。
大宋人样子,壮哉,壮哉!
词坛新霸主,壮哉,壮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