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烟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美目圆睁,表情些许狰狞。
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出来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竟是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金瑶华道:“你可有异议?”声音平淡,却有股子不容抗拒的威严。
楼烟双手依然被禁锢束缚着,她道:“既然你们有这胆量将我抓了去,那总该将我这手上的禁锢给撤了去吧?”
“难道,堂堂仙家门派,连这点事情都惧怕?”
金瑶华淡淡地看着楼烟:“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又会魔界术法,自然得按规矩办事。”
“凡是通过魔族与人界结界逃出来的,一律该是以危乱人界罪名,打入地牢内。到时候自会解了禁锢。”
楼烟咬着嘴唇,感到一阵痛意袭来,竟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嘴皮咬破了皮。
默了半晌后,楼烟看着在她面前从容样的金瑶华,又看了看其余几名守在身侧的几名长老,皆是元婴期上下。
“好,我既然是来了,就当是抱着存了死志的念头。你们想如何,都可以,我身为魔界的人,自然是不会低头。”
楼烟振振道,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随后又继续道:“我曾听闻有处地牢,是加了各类的咒术和道法,那处地儿,是我之后要待的地方了?”
金瑶华难得地颔首点头:“是,根据情况来分犯人的所属地方。”
待到楼烟被带下去后,金瑶华禀退了周围众人,叫住了楚清河。
“掌门师叔有何事情?”楚清河行了一礼,恭敬道。
金瑶华此刻算是松懈许多,将手放在楚清河肩上:“方才大家都在场,有些话不太好说,现在得了空,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你师父下山的时候,遇到的事情早就已经跟我书信沟通过了,那严知州请你们去喝茶了吧。”
“只是一种猜测,严知州之所以能这么做,恐怕是有人在为他背后撑腰,那背后之人,怕是对我们有莫名的敌意?”
随着金瑶华的话音落下,算是平地炸起来了惊雷,起初他以为只是府下的小打小闹罢了,没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而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怕是可能性很大。而严知州背后,是谁,也不言而喻了。
金瑶华道:“这也不过是个猜想,但若是真的如此,我在这里拜托你一件事,你在下山的这段日子,定要好好制住你师父的坏脾气。”
“千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来。”金瑶华望着楚清河,眼眸里满是担忧,还饱含着这些天来的疲惫。细纹已然是爬满了眼周。
楚清河喉咙滚动几番,出声将这话语听肚里进去:“我知道了,师叔,既然师父收了我作为徒弟,也算是变相地给了我一个家,待师如父,我自然尽可能做好。”
金瑶华点头:“那就好。如此我也算是能有个放心了,这些天事情多,尤其现在弟子又发生异变状况。若是可以本来应该再陪同个长老过去。”
“可季师弟能力不够强,而剩下唯一空闲的尹师妹,沈师弟又不想让她参与进来。”
“他们那帮人,便是吃准了师弟的性子,”金瑶华叹了口气,“怕就怕戴个什么帽子,之后可不好应付了。”
“沈师弟这次下山除了修补结界,找到那接头人。还有最后一事,便是找到那拍卖会上通往魔界之路的方法。这事不仅对官府重要,藏金窟魔物为何会出现在幻境。也对我们重要。官府既然要查,也顺着他们意思来。”
“你是个好孩子,既然沈师弟能选择你,那便是相信你,那我也会相信你的做事方法。去歇息吧,明日就下山,之后我们几个长老会尽可能不让事态扩大。”
这一夜,楚清河辗转反复,倒是后半夜才入睡。
隔天清晨便醒来了,窗外几只后山院子里散养的土鸡,还在打着鸣声。
简单洗漱后,推开房间,便看到苏长风正在外面,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踏过门槛。
楚清河看到苏长风,便唤了一声,苏长风道:“你可算是起来了,我带了些饭,吃完就可以下山了。”
楚清河笑脸相迎,接过了食盒,和苏长风一块儿吃了早饭。
直到坐上马车。
“你说,那异变弟子该如何是好,掌门这边肯定是封锁了消息的,绝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就怕之后发生点什么。”苏长风道。
楚清河思考了一下:“先这样看着办吧。”
楚清河心里也没底,可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眼前事给办了再说。
苏长风“哦”了一声,坐在那马车上,眼睑微闭,似在小憩。
可没过一会又道:“清河,我能问个问题吗?”
楚清河此刻也闭着眼睛在休息,昨日问讯楼烟,回到自己的弟子房,已经是将近后半夜了。再加上心神不宁,直接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而只有前面俩驾车的弟子,才算是睡得了个好觉。
楚清河掀开眼皮帘子,道:“你说吧,有什么事儿?”
苏长风道:“等事情都完成后,你打算回去见你父母吗?需要的话,作为兄弟,我也可以去。”
楚清河笑了一下,嘴巴咧的大大的,连眼睛都是弯成了一副月牙状。
“这之后再说吧。看情况。”
看到苏长风满脸疑惑目光,楚清河又道:“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跟你讲下吧。”
“我早就死了一次了。”
话一出口,苏长风便瞪着眼珠子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挨板子的!”
楚清河无所谓道:“你不信嘛,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重活后,我的相貌倒是跟我以前一样,就是这身子板有些不同,但似乎也越发地像了。”
“或许是寄生的缘故,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所以啊,我主要是怕风俗习惯,听说死人会将煞气传给活人,不好。本来这种事就够诡异的了。若是再出点什么,我怕自己承担不起。”
苏长风似乎有些心疼,道:“你现在可不活得好好的吗?可别说些丧气话。”
“哎呀,怕什么,”楚清河道,“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在正如你所说般。”
在苏长风半信半疑的目光下,他又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怎么复生的?我看你与旁人并无二样。”
楚清河摇摇头,嘘了一声:“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说。”
苏长风见状,道:“没事,这我不在意。也不会说出去的。”
“不过这件事,你师父知道吗?”
楚清河耸耸肩:“具体的没告诉他太多,他不知情。最开始的时候,都在担心其他的事情呢。”
沈驰不过是知道他为何接近他,若是不讲具体的,这事情难查,他又怎会知道什么。也许某个时刻,就能知道了呢。
不过经由苏长风这般提醒,他倒是联想起来一些东西,恐怕自己复生,是真的与那所说的世界运行轨道有关联。否则一长串现象,无法合理解释。
但为何是他?
“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我还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我只能肯定一点,是‘他’,早在我过来前,就已经去世了。”
苏长风随即拍拍胸脯道:“这算什么,有需要的我帮你一起找。”
楚清河应声,心里好似住了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