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郑云楚每日都与印刷和造纸的工匠待在一起,而上官苏柒则安排各地的斥候着手收集各地发生的重大事件。上官玖也派人去通知了之前释放的那几个敌国之人,期望他们能让仍留在本国的亲戚朋友提供最新发生的事情,利用信鸽传递。收集到的信息会第一时间交给上官家安排的人员,那些人听闻只要收集老百姓间发生的事情就能拿月俸,自然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虽说时效肯定比不上国内的,但这属于国际新闻,想必这份报纸的销量定能更上一层楼。
终于,在半月后的一天,第一份报纸出炉了,仅有一张纸,内容分为四个版面:国内时事、国内民生、诗词歌赋、国际趣闻。国内时事主要涵盖边关状况和朝堂之事;民生方面相对简单,都是各地发生的一些琐事;诗词歌赋选取了部分较为出名的作品,最后郑云楚经不住春蝉和莺儿的软磨硬泡,把之前随口念出的《北方有佳人》也加了进去。渝州并非地处北方,所以两人也知晓这首诗并非写给自家小姐的,应是往昔所作,只是刚好有感而发念出罢了。国际趣闻皆是一些家长里短之事,不过明晓局势之人都能从中瞧出些别样的端倪。
花费如此长的时间才出第一版,主要还是由于要钻研印刷术。活字印刷难度不算高,但雕刻极为费时,而且解决排版时字块不平整的问题也颇费周折,这个时代没有那种小弹簧可用,着实耗费了不少功夫。
“这份报纸我们该如何定价?”上官苏柒问道。此时,郑云楚、上官姐弟、莺儿和春蝉几人聚在一起探讨定价问题。
“我觉得咱们花了这么多人力,应该定价高一些,不然太亏了。”上官玖抢先说道。
“我们除去人力,这一份报纸的成本约在两文钱左右,如果加上人力成本,我们至少要卖到拾文钱一份,卖出一万份方能盈利。”莺儿说道。
“还有,卖报纸还要租店铺,店铺租金还没算进去,还得请人呢。”春蝉也补充道。
“一万份,每份十文,除去两文钱的报纸成本,那就是 80 两,这怎能算是赚钱呢?而且报纸赚钱的方式可不单单是卖报纸这么简单。”郑云楚说道,心中却想着这个世界的人工费着实不值钱,80 两的利润,除去众多工人的成本竟然还能盈利。
“不靠卖报纸赚钱?那靠什么?”春蝉问道。
“靠广告。”郑云楚答道。
“广告?那是什么东西?”
“等第一版报纸卖出去你们就知道了。”郑云楚卖了个关子。
“那定价多少合适?”上官苏柒再次问道。
“我们出货价格就定在三文钱。”郑云楚说道。
“三文钱?这样可没钱赚了。”四人齐声说道。
“放心,肯定会有钱赚的。我们不自销,今天我再把报纸稍作修改。蝉儿,你去找些人,明天尽量多找些小乞丐来我们这儿拿报纸,告诉他们三文钱拿货,让他们卖四文钱,赚的一文钱归他们,没钱拿报纸没关系,先赊账,等卖完再来给钱。莺儿,你负责找人登记拿报纸的人和数量。”郑云楚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好的,我们会安排妥当的。”两女应道。
“苏柒小姐,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你安排,就是我们要把报馆、造纸以及印刷这些工坊迁去京都。这边暂且作为临时之用。然后要在各地设立取报点,我们要将报纸销往全国各地。当然,这些事等明天结束之后再作安排。”
“我会即刻安排。”上官苏柒未问缘由,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我做什么?”上官玖发觉众人皆有任务,唯独自己似乎无事可做。
“你就抓紧练兵,勤加练武。还有帮我找几个口风紧的武夫,我有用处。”
“好的,明天我让他们来找你。”
第二天,街上出现了一群手拿报纸的小乞丐,口中喊着各式口号。
“号外号外,小伙与嫂子做出这种事竟然是为了他。”
“号外号外,昨日东城一家 7 口被灭门,凶器竟然是它。”
随着各种吆喝声传出,众多路人忍不住心生好奇。
“小乞丐,小伙和嫂子究竟何事?说来听听。”
“买报纸看,上面都写着,四文钱一张。”
“报纸?这是何物?”
“这是‘新时代报社’今日刚开始售卖的一份报纸,里面有周国各地昨日发生的种种事情,还有邻国的新奇之事。”
“肯定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京都的事情也有?”路人问道。
“那是自然,不信您买一份瞧瞧,然后您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消息准不准确。”小乞丐依照郑云楚所教回答道。
“四文钱也不贵,买一份看看。要是消息不实,到时我可找你麻烦。”路人威胁道。
“放心吧,这是上官家办的报社,消息断不会有假。”
“好,那就来一份。”小乞丐就这样成交了第一份报纸。城中各处的小乞丐也都以同样的方式售卖报纸。
一开始,报纸的销售速度还算平稳,小乞丐们在街头巷尾努力吆喝,时不时有路人驻足询问,然后买上一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尤其是当有人发现月满楼酒楼的打折信息后,报纸的销量瞬间激增。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路人,一听说拿着报纸去月满楼吃饭能打折,纷纷慷慨解囊。小乞丐们手中的报纸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他们被围得水泄不通,喊叫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有的小乞丐刚从报馆拿到新的一批报纸,转眼间就被抢购一空。
原本只准备了一万份报纸,大家都以为能卖上一天,结果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所剩无几。到了中午时分,最后一份报纸也被一位心急的商人买走,还有不少没买到的人在一旁抱怨,甚至有人当场预定第二天的报纸。
当天中午,月满楼再度爆满,几位厨师忙得手都快抽筋了,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因为上官苏柒派人来说了,等月底发月俸的时候会依照这个月的盈利按比例给每个人发大红包。
而外面报纸售卖得热火朝天之时,郑云楚却在思索如何将老李儿子的事情通过报纸传播开来。此事一旦经由报纸传开,或许会是对律法的挑战,挑战律法在这个时代等同于挑战皇权。虽说上官家算是皇亲国戚,但倘若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若这皇帝是个独断专行之人,自己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中午饭点时,春蝉和莺儿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饭厅。这几日因报社之事,两人都是和上官苏柒还有郑云楚同桌用餐的。
上官苏柒和郑云楚看到两人的模样,同时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报纸卖不出去?”
“唉。”两人同时叹气,而后坐了下来。
“不会是一张都没卖出去吧?”郑云楚好奇道,心中很是疑惑:“应该不至于卖不出去啊,就冲这酒楼打折这一项,至少也能卖出几千份吧。”
“噗呲!”两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小姐,真没想到,这报纸上午卖疯了,一开始我们只发放了三千份报纸,那些小乞丐担心卖不出去,所以都不敢多拿,最后为了拿报纸都差点打起来。一万份报纸很快就销售一空了。”莺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