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怎么会是她!
中箭之人居然是岚儿姑娘,这让顾冲感到很震惊。
来不及多想,顾冲弯身下去,将唐岚背了起来。就在这时,北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顾冲本想将唐岚送到庄樱那里,但现在一看不行,如果送去途中被兵士发现,那唐岚就性命不保了。
既然不能送去庄樱那里,那就只好先将她带去驿馆。好在驿馆就在前面不远,不会被人撞见。
顾冲背着唐岚一路疾走,来到驿馆前停了下来。
不行,这是官家驿馆,若是被人发现,那岂不是自己亲手将唐岚送入虎口了。
顾冲一转身,绕过正门来到驿馆房后,数了三扇窗户,第四扇正是自己的房间。
将唐岚放在窗下,顾冲又回到正门,门厅内果然有馆丞值守,馆丞见到顾冲急忙起身。
顾冲笑了下,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进去转身将门拴上,来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窗户打开顾冲低头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唐岚居然不见了,再一侧头,顾冲吓得差点没从窗户掉出去。
唐岚居然醒了过来,就在窗边侧靠着墙壁,正大口喘着气。
“喂,快些进来。”
顾冲向唐岚招招手,唐岚看了一眼顾冲,依旧喘息着没有搭理他。
“你快点啊,再不进来我可要关窗了,到时候让兵士把你抓去,衣服都给你扒光。”
“你……”
唐岚抬起手臂想打顾冲,身后一阵痛感袭来,使她险些没有站稳,身形晃了几晃。
很快,清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官兵越来越近。唐岚没再犹豫,来到窗下抬起手臂抓住了窗边。
可是她稍加用力,背痛就传遍全身,整个手臂顿时软了下去,居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哎呀!你要急死人。”
顾冲急忙从窗边跳了下去,蹲下双臂抱住了唐岚的膝盖处,给自己鼓了一把劲,喊道:“起。”
唐岚的身体被他抱了起来,但唐岚双臂无力,顾冲踮起脚还是差一点将她送进窗内。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顾冲管不了那么多了,单手抽出,一巴掌支撑在了唐岚屁股上。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喊道:“你给我进去吧。”
这力气使得足,唐岚身子被他一下就推了进去。可是唐岚一点准备都没有,身子落下之时居然头部先碰到了地上。
好嘛,刚刚苏醒的唐岚,又被摔晕了过去。
顾冲跟着爬进了屋内,急忙将窗户关上,随后顺着窗沿滑坐在地上。
“看不出来,你这么重啊。”
顾冲也累得呼哧呼哧喘气,对侧躺地上的唐岚说了一句,见唐岚没反应,又说道:“现在暂时安全了,你快起来吧。”
连问两句之后,顾冲觉察到不对,急忙起身来到桌旁,点燃火烛返回到唐岚身边。
“我嘞个去,这咋又晕了?”
没办法,顾冲不能让她躺在地上,将火烛放在一旁,一弯腰将唐岚又抱了起来,将她侧放在了床上。
人是救回来了,可她背后还有一支利箭,这可咋办?
顾冲挠挠脑袋,这时城内都是兵士,出去买药肯定是不行。若是去找郎中,那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又不能不管她,若不及时治疗,她还是得死。
“不能慌,不能乱……”
顾冲劝着自己,平稳一下呼吸,慢慢坐了下来。
忽然间,顾冲眼睛一亮,在空中打个响指,他有办法了。
顾冲撕扯下一块青布,在唐岚背后沾了些血迹染在青布上,然后将青布缠裹在自己手腕处。
看了看蛮像得,他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厅前,做出痛苦状,对馆丞说道:“这位大哥,可否有金创药?我失手划到了手腕。”
馆丞一看,这伤得不轻啊,血迹都浸透了青布。
“哎呀,怎么伤得如此重,可要为你唤个郎中来?”
“不用,不用,给我些止血药即可。”
“你稍待,我这便去取来。”
馆丞可不敢怠慢,虽然他不知道顾冲的身份,但他知道能住进驿馆里的,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很快,馆丞便拿着一个瓷瓶回来。讨好说道:“你伤了手多有不便,还是我来帮你敷药吧。”
“不用,小伤而已,不劳您大驾了。”
顾冲嘻嘻笑了笑,接过瓷瓶,急忙回了房间。
拴好房门,顾冲来到床前,看到唐岚正睁着眼睛望自己,眼神中依然充满敌意。
“你到底是醒了还是晕了?怎得该醒的时候你晕了,该晕的时候又醒了。”
唐岚气得直咬嘴唇,他的废话怎么无穷无尽,要不是你将我摔在地上,我能晕吗?
“醒了也好,我要为你疗伤了。”
“不要……”
唐岚一说话便感到痛感,话未说完,已经疼出了冷汗。
“什么不要,你以为买菜呢?不许讨价还价。”
“不要……碰我。”
“姑奶奶,你还要不要命了?这箭要是再不拔出来,你必死无疑。”
“不要你管,你……不要碰我。”
顾冲气不打一处来,倔脾气上来,说道:“本来没打算碰你,你这样说,我还偏要碰你。”
“你敢!啊……”
唐岚真得没有力气了,只要稍微一动,刻骨般的疼痛便会传遍全身,或许背后的箭,已经伤到了骨头。
顾冲可没有时间跟她废话了,走过去将药瓶在唐岚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是金创药,我必须将箭拔出用药止血,可能会很痛,但是你要坚持,如果外面的人听到了,不但我救不了你,我也得跟你合葬……哦,不,是陪葬。”
说完,顾冲将手腕上的青布拆下来,将手伸向了唐岚……
唐岚又羞又急,只觉得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般难以呼吸,一气之下,又晕了过去。
顾冲的手停在了唐岚面前,看了看她,问道:“不是吧,你又晕了?”
在确定唐岚确实又晕过去之后,顾冲看看手中的青布,呵笑道:“还想用它堵上你的嘴,这下好了,你不会喊出来了。不过你晕的也太频繁了,我这辈子都没你这会儿晕的次数多。”
既然唐岚晕了,顾冲也就不再耽误时间。伸手将唐岚衣领上的纽扣解开,一颗一颗,直到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唐岚的肌肤犹如白玉一般光洁,顾冲急忙深呼了口气,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这是女煞星,这个惹不起……
将唐岚身体侧翻过去,顾冲撩开了她贴身的亵衣,从香肩直到箭伤处,整片洁白冲入了眼中,这是顾冲想都不敢想象的场景,他的眼球仿佛被吸住一样,竟然不肯离开。
“心无杂念,救人一命。”
顾冲默念之后,将金创药倒在叠好的青布上,右手握住箭身,左手拿住青布,心中一横,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顾冲急忙将青布按在了伤口上。昏厥中的唐岚似乎感觉到了,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顾冲单手按住青布,另一只手抓过床幔,手嘴并用将床幔撕下来一条,从唐岚腋下将布条穿过,围着她脖颈绕了一圈,又从右肩处绕回来。来回缠了两圈后,顾冲将布条打了个死结,看起来应该能缠住伤口上的青布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可是将顾冲累得够呛,连续喘了几口,也顾不得为唐岚穿好衣服,随手向上一提,便将被子盖在了唐岚身上。
顾冲回到桌旁,坐在凳子上回头望了望唐岚。忽然间,他有了个想法,想揭开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顾冲又来到床边,正欲伸手过去,却发现唐岚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正慢慢流下。
“你醒了。”
唐岚的确醒了,当顾冲将箭从她身体拔出来的时候,她便醒了。她知道顾冲是在救她,可是她不能也不敢睁开眼睛。
自己守身如玉十八年的身体,就这样被一个小太监看去了。
唐岚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那种羞辱感充满了心间。她不知道是应该谢他,还是应该恨他。
“谁是我的爹娘?哪是我的家?我只是一叶浮萍,随波飘荡了十八年……”
唐岚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内心,无声的泪,诉说了自己的命运。
顾冲打消了揭开面纱的冲动,宽慰道:“伤口已经敷药,应该没有大碍,你好好休息,这里不会有人来。”
说完,顾冲重新回到桌旁,吹灭了火烛,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唐岚一句话都没有说,当火烛熄灭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泪水连成线地滚落下来。
打湿了面纱,也打碎了黎明。
天亮了,顾冲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这一夜睡得浑身酸疼。还是先人聪明啊,这躺着睡觉就是比趴着舒服。
唐岚几乎一夜未眠,哭着睡醒了哭,终于熬到天亮,她坐在床上看见了日头升起。
顾冲揉揉眼睛,唐岚坐在床上他不惊奇,他奇怪的是,自己昨夜为何将布条在她脖颈上绕了两圈?
现在看来,这两圈绕的毫无意义。
“你的眼睛哭红了,是不是在恨我?”
顾冲将凳子拿到床边,坐了下来。
唐岚摇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顾冲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没有了敌意。
“好吧,如果你真的恨我,我允许你打我耳光,但只允许打一个,因为我要留一面咀嚼食物。”
唐岚扫了顾冲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顾冲挠挠脑袋,叹了口气,说道:“经过昨夜我才知道,原来躺在马槽内睡觉,是那么的舒服。”
唐岚轻咬嘴唇,想到了顾冲狼狈的样子,差点就笑了出来。
“看来你心情好了些,那么我们来说正事。”
顾冲顿了下,接着说道:“第一,这里是官家驿馆,也是城内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要离开之前,一定要想好了。第二,我不知道官兵为什么要抓你们,你也不用告诉我,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我你根本出不了城。第三,转告你的那些朋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与官家相斗,否则只能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顾冲指出了唐岚所想的三点,她确实准备离开,而且想要出城,与大家集合后再杀回来。
“你本官家,为何还要救我?”
唐岚开口说话了,这是她第一次对顾冲语气这么平淡的说话。顾冲发现,她的声音真是蛮好听的。
“因为我拿你当朋友呀,当然,你不拿我当朋友,所以你会厌恶我,但我不同。”
“朋友?我们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又怎么会是朋友?”
“那可未必,俗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又怎知我们不会走到一条路上去?”
“哪来的俗话?闻所未闻。”
“那只能说你头发长见识短,跟我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看你就是废话多,真是油嘴滑舌。”
顾冲拍拍自己大腿,呵笑起身,说道:“好了,你心情好起来我也就放心了,现在我要出去打听一下情况,找机会送你离开。”
“对了,我只知道你叫岚儿,什么时候你高兴了,记得告诉我你的全名。”
顾冲留下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到了窗边,回头说道:“三短两长你便开门,不然切记不可出声。”
说完,顾冲推开窗户,探头出去左右看看,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顾冲走后,唐岚忽然笑了,笑的很轻,但却很温柔。
“这个家伙,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顾冲来到城内,明显就感觉到了不对。街上行人稀少,兵士却多了很多,看样子昨夜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兵士还在满城寻人。
“老伯,两碗稀粥,两个饼子。”
顾冲来到一家粥铺前,买了份早饭,顺便打听一下,“今日怎么这么多兵士呀?”
老伯张望一下,小声说道:“昨日有人闯了官牢,今早便闭了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了。”
“还有人敢闯官牢啊,抓到没有呀?”
“这就不知了,听说好像是死了几个。”
“哦,谢谢老伯。”
顾冲多给了几文,提着粥饼继续向前,来到了药铺。
“伙计,还有大黄吗?”
“哎呦,公子,怎么又是你呀。”
“哈哈,你记性蛮好的。”
“当然记得,一次三两大黄,怎得如厕还是不顺吗?”
“谁说我不顺?”
“那你为何还要大黄?”
“我只是问问而已,又没有说买。”
“这……”
“给我来包止血药。”
顾冲心情好时,连自己都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