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筱回到房间，忙碌了两天，终于要结束这忙昏头的比赛。
绷紧的弦一下就松了下来，她感觉全身肌肉又在酸痛。
刚打开浴缸上的水龙头，就听到外面的房门被敲响。
她看了眼自己带回来的包，应该是没有成员们落下的东西。
成筱疑惑着眯起一只眼睛，看见宋晟的身形填满整个猫眼。
走廊的灯光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打开门，侧身站在门缝边。
宋晟没有说话，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成筱还站在原地，皱着眉问，“你进来干什么？”
宋晟指了指在窗边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成筱满脸的问号，还不等她反应，宋晟已经来到她面前。
两人不过一掌的距离，她忽然就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宋晟伸出手举到她身侧，吓得她连连往后退。
然后就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宋晟低眸看着她，眼眸里浸满不明的情绪。
下一瞬，成筱就呆呆的被他拉到椅子前。
宋晟捏着她的肩膀轻轻往下按，她便摔到椅子上。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他，然后就看见宋晟转身回到刚才门边的柜子上，手上多了一个筋膜枪。
他在成筱面前蹲了下来，撩起她的裤脚，捏着她的脚踝将小腿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忽然感觉到腿上的震动，她僵硬的捏紧椅子扶手。
“你这是在干什么？”成筱的额上很快就渗出细汗，肌肉的酸痛在筋膜枪的震动下更加明显。
宋晟低头专注着手里的动作，月光打在他眉间，染上淡淡的温柔。
“放松点。”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很轻，“你昨天不是说你爬楼梯了？”
成筱咬着牙，身上绷紧的力度慢慢卸下，任由他给自己的小腿按摩。
房间很是安静，只有筋膜枪震动的声音，还有浴室里传来轻微的水声。
宋晟又换了一只脚，拿着枪有条不紊在她的小腿从上往下移动。
很快她白皙的小腿便出现一片红晕。
他按下关机，将筋膜枪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
“这个你拿回去，我不带过去了。”宋晟保持蹲着的动作，抬眸看她。
成筱愣愣的点头，把腿收了起来抱住，将自己和宋晟隔开。
宋晟低眸看着她，这两天她总是疏远着自己，有刻意的，有无意的。
半晌后，房间里响起他幽冷的声音，“所以，比赛完了。”
宋晟喉咙滑动了一下，克制着这两天以来的情绪，“你是怎么想的？”
成筱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想我们都变得不幸。”
宋晟听见自己的心跳沉了下来。
“我们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的生活，因为联赛才相遇，但联赛结束后呢？”成筱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虽然平时活得挺随意，但对于感情，我不是及时行乐的人，我会考虑很多未来的事情。”
今年的联赛只剩下半年，而这半年里会发生什么事都是未知的。
而且他们朝夕相对，搞不好到最后连见面都会尴尬。
成筱微微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就维持现状吧，领队和队员的关系。”
宋晟听到她最后说关系的时候，声音已经弱了下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站了起来。
“所以，只是因为国籍问题？”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抱成一团的人。
成筱咬着下唇，沉默了很久。
幽静的房间里，空气像停滞一般。
良久，她咬着牙说，“我爸妈曾经也努力过，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能来，她说要是以爱为名，让一方放弃自己的一切，便是不幸的开始。”
“我爸会因为放弃而不幸，她会因为抱歉而不幸。”
“然而到了最后，却是所有人都不幸。”
宋晟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纠结的情绪。
他的妈妈，好像也是因为这样而不幸，所以她首先断舍了这不幸，包括他。
浴室里面，渐渐传出水滴在地板的声音。
成筱站起来，越过他往浴室里走，手臂却被拉住。
她抬眼的瞬间，就被淹没在他眸中的深海里。
宋晟手上力度一紧，把她扯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落在她腰间的手很用力，将她紧紧贴着自己，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
良久后，成筱听见他快要碎掉的声音。
“我知道了。”
话落，宋晟松开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抬脚往房门走去。
开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着她，声音沙哑道，“等我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成筱已经站在浴缸前，看着水柱打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然后落在脚边。
她连忙关掉水龙头，水平面渐渐和浴缸持平，她蹲了下来。
成筱记得，小的时候有同学骂她是杂种，是怪物。
她抡起手里的书包砸了过去，把那人打得连滚带爬。
回家的路上听见邻居在议论，说妈妈是在国外被骗，回来苟活的人，给国人丢脸。
然后她就在那家人的门口丢垃圾，扔鸡蛋。
这些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舅舅和成梨，连她也会难过的话，怎么会说给每天晚上等着奥斯汀电话的成梨听。
——
“成筱姐，好了没有？”
门外的成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个接一个敲着成筱的房门。
成筱大喊着等一下，慌忙将床上的衣服塞进行李箱。
再扫视一遍房间，只剩下昨晚宋晟留在桌子上的筋膜枪。
她走过去将筋膜枪也塞进行李箱，才拉上箱子出去。
昨晚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渐渐天也亮了。
成员们已经在电梯等待，看见成筱出来，温昊按下电梯。
“不等goang吗？”杜启思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个人。
温昊重重打了个哈欠，“他一早就跟着mbp回去了。”
其他人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转头疑惑的看着成筱。
成筱察觉到目光，缓缓点头，“他有些事情回去朝国，常规赛前会回来。”
这时电梯也到了，所有人也没有再追问。
回去的路成筱一个人坐着，她望向窗外，沪城朦胧的高楼渐渐远去。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她忽然想起一首歌。
从包里翻了很久，才翻出耳机点开那首歌。
“天空灰的像哭过。”
在机场的宋晟也戴着耳机，一个人坐在候机厅的座位上，对面是小心打量着他的mbp成员。
那几个选手小声讨论着，自家教练对他几乎无微不至，一直只跟他说话，这时候还跑去给他买早餐。
宋晟握着手机，点亮屏幕后又任由它随时间暗下。
就这样坐了几分钟，他才深吸一口气，点开那个每天都打开的软件。
[我看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