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媒人就带着男方的父母过来下聘礼。
他们来之后看到赵氏娘俩现在住的这个宅子,也不禁有些诧异。
媒人跟他们说的是门当户对,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前几天也告知她们搬了个地方,没想到是个阔气宅子。
当看到大堂当中的李言念,一袭白袍,腰间佩玉,丰神俊朗,他们不自觉的微微低下头。
虽然媒人解释过赵氏她们家的一些情况,但他们就是一田舍农人,也没什么见识,看到这高宅大院就有些自残形愧。
几人分主宾坐好,李言念顺便在一旁烧水泡茶。
给在坐的几人上一碗茶,便不再动,坐一边听着。
男方那边来的人先开口:“赵娘子,今日我们带聘礼前来,就为正式定下婚礼日期。”
他一指抬着来的几个红箱子,递上一道红色的折子:“这是礼书,请过目。”
赵氏接过礼书,打开一看,里面是正常的一些聘礼,聘饼、海味、椰子、鸡鸭、米面、布帛、四京果等。
富贵人家对这聘礼聘金可是很讲究的,送什么东西,送多少,怎么搭配着来都有章程。
然后有一些象征性的礼品,女方收到之后要选择性留下或者退还,都有很多规矩。
赵氏看过之后笑容满面,合上礼书:“我们并无异议,婚事可就此定下,只等请期成婚。”
石家的人松口气,脸上笑容更甚:“那现在就可以亲家相称了。”
他重新拿出一本红色折子,说:“是这样的亲家,因我家小郎要忙于秋闱,所以便想在这两月之内完成婚事。”
“亲家也勿怪我们失礼,今日来便是也同时想请期,将成婚的日子尽早定下,这样可能有更多时间准备秋闱考试。”
说完将请期的文书递上:“我们已经找人算过,一月之后有一个好日子适合成婚,时间也不算很急,特地来问问亲家的想法。”
赵氏打开红笺书,看了之后在那考虑。
李言念也凑过去看一眼,上面写的日期是下月二十六,还有将近四十天的时间,不算是特别充裕。
赵氏想了一会之后,让李言念过来,小声问:“小念,这个时间来得及吗,好多东西都要准备?”
李言念点点头,小声说:“我们应该够的,他们确定了就可以。”
赵氏点点头,转头对石家的人说:“我们同意,毕竟还是石小郎的秋闱考试更加重要。”
石家人听闻喜笑颜开:“好,但是也请亲家放心,迎亲婚事方面我们肯定是会办妥的,全都以我们的规格来,绝不会亏待一点。”
双方日期商量好,都是喜笑颜开,顿时觉得多了几分亲近,然后赵氏准备回礼的一些事宜。
李言念看了下那张礼书,写的很有章程规范,文法也颇有讲究,比如鸡鸭写的是‘德禽四翼,家凫四掌’,香蕉写‘连招贵子’,红烛一对写‘喜烛双辉’。
然后女方的还礼也是有很多规矩,比如那一对的鸡鸭当中,阉鸡和鸭母代表的男家的福气,需要退还;还有‘福圆’也就是龙眼,象征女婿的眼睛,也需如数奉还。
除了需要退还的一些礼品,女方也需要回礼,一般也跟男方的聘礼类型差不多。
比如长命鞋一对,寓意同偕到老;红色的荷维巾和长裤,寓意长命富贵;茶叶、芝麻,寓意忠贞不渝,等等这些。
忙完这些送走男方的人,赵氏长松一口气,脸上笑意盈盈,马上跑到小妹的房里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李言念整理这些送过来的聘礼,看着礼书上写很多,其实才一箱子多点,跟富贵人家动辄几百斤的礼品是没得比,但也是最拿的出手的诚意了。
将这些礼品分类一下,搬到赵氏她们住的那个屋。
刚搬完赵氏就出来,喜笑颜开对着李言念说:“现在事情基本谈妥,就只等完婚,个把月时间应该也来的及。小念,我要酿一些酒。”
“酿酒?要酿什么酒?”李言念问道。
他记忆中能记起,以前逢年过节之前,阿母偶尔也会自己酿一点点的米酒,基本没什么酒味的那种,他以前也喝过。
这种米酒基本没什么技术难度,平常人家都会酿,像饮料多过像酒。
一般正经想喝酒的都会去酒楼,或者到酒肆中购买,自家小作坊产不了什么好酒的。
李言念知道阿母现在说的,肯定不是那种没什么味道的米酒,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不知道阿母还会酿什么酒。
赵氏先看向小妹住的房间,然后转头朝外面天空看一眼,思绪翻涌,慢慢说道:“以前还在润州城的时候,我丈夫家是开酒坊的,酿的酒附近几条街都很出名。”
“只是在你小妹生下没多久后,他便染病去世,酒坊也被他几个叔伯兄弟夺回去,只是他们没有酒方,估计是把酒坊卖了,我们孤儿寡母也没办法。”
“之后到了这白山县,这里也没条件做的起酒坊,也只是偶尔酿酿。但是以前酒坊酿酒我也是学了不少,几种酒都会酿。”
“这次大婚之事,我想自己酿一些酒来,也算是给上一点自己的祝福吧。以后这些酒方,估计也会跟着我一起入土了,但是我得让自己女儿尝尝,这是他父亲创出的酒方。”
赵氏眼中闪烁着泪花,但是却满脸笑容,有着遗憾,但更多的应该是释然。
李言念笑着点点头:“好的阿母,我跟您一起酿酒。顺便您可以将这些教给我,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开个酒坊,靠此生活呢。”
“那不行。”赵氏擦下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说道:“你一个读书人,有大好前程,可不能干这些番匠商贾之事。”
李言念自嘲般一笑:“呵,我哪还奢望有什么前程啊,以后能在这镇上开个小酒馆,安稳度日,便就足够。”
赵氏一愣,反应过来,想起他的处境,刚想安慰一下,李言念马上拉起她的手,指着外面说:“阿母走啦,买酒曲去。”
赵氏看着他,温和的说:“好,阿母将酒方全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