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哭了好一会,李言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哭着哭着又咳嗽起来,李言念赶紧递上水去。
喝了水好了很多,李言念又问:“三叔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势可好了点。”
三叔喘几口粗气说:“好多了,现在没有昨天那么疼,也幸好没有伤到筋骨,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老叔这时在旁边说:“没事就好,这大雪天的在山上也不安全,俺们早点下山吧。”
三叔有些着急的说:“这时候下山,那皮子不够啊,交不完税,俺们这冬天可咋过啊。”
“唉。”老叔叹口气:“那也不能在这山上等死,下雪天这山上多危险你也不是不知道,总之,先下山再说。”
之后三人准备下收拾好行李就下山。
李言念感觉这副本都不像是原来的世界,昨天三叔还伤的那么重,都咳出血,可能还是内出血的。
然后吃了个手儿参炖鸡,这就差不多好了,果然是有点不可思议,有些神秘色彩一般。
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三叔没有什么事就行。
三人当天就赶回山下山洞的位置,三叔虽说可以走路,但确实是伤势新愈,还得调养。
所以决定强制让他躺在山洞中休息,老叔还是带着李言念出去打猎,无论收获怎样,过两天就出山去,冬天山里实在不好待。
还好的是天公作美,后面再没有下大雪,偶尔飘点小雪花,地上的雪也没有积起来。
不然的话,他们就得冒风险强行出山,虽然这是最危险的行为。
两天之间,也猎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猎物,只用陷阱抓到一只狐狸,其他野鸡野兔都不怎么值钱。
第三天收拾好东西,李言念和老叔就小心地搀着三叔准备出山回家。
本来从山里到山洞的路程是两天,但是担心三叔身体的原因,足足走了四天才出来。
这次的收获也不怎么样,天气冷本来就不好捕猎,一下雪大部分的猎物都躲起来,收获真的只是寥寥。
不过这也是山里猎户的正常情况,就算是经验再老道的猎人,也不可能每次进山狩猎都满载而归。
也不是十有九空那么夸张,但是十次进山,有三四次毫无收获,都是家常便饭,运气差点,五六次也是正常。
进山的路口处,在山神庙前点上三根香,三叔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
这次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诉说苦难,只说了几句多谢山神爷爷保佑。
李言念感觉三叔有点害怕,也不知道是害怕山神爷爷,还是对这次经历的后怕,或者是害怕交不起税。
更或许,是都有吧。
......
他们回到村里才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一样。
一问才知道,村长带着几个人进山,昨天猎到一只大虫回来,但是也付出了一个村民的生命为代价。
三人赶紧赶到村中的祠堂。
这是在村子的最中央,用木头石砖一块块搭建起来的,顶上盖得还是瓦片,比很多村民住的茅草屋要好很多。
还未到祠堂里面,便听到女人的恸哭声传来,撕心裂肺,门口还挤着十多个村民。
老叔带着他们挤进去,祠堂中经年燃烧着一个火塘,火塘边上一块草席,上面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白布。
一个妇女跪在旁边嚎啕大哭,头上也戴着白巾,周围的人仿佛也感同身受,气氛低迷。
村长是是一个精壮的中年人,但是腰背有些佝偻,头发花白满面风霜。
他跪在祠堂中供奉的牌位前,见到老叔他们来了这才起身,转身面对大家扫了一圈,声音有些低落:
“进山的人家都出来了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村长继续说:“这次俺们行险进山,猎到一只大虫,但是阿牛却遭了大虫毒口。”
“村里不会不管的。谷里的地,多给阿牛家两分田,以后每家进山收的猎物,分半成给他们家。”
“这次是俺们的难关,为了交这个税,都吃了不少苦啊。阿牛也是为了村里人,俺必不会亏待他家的。”
村长做出承诺,但那痛哭的妇人却没有丝毫反应,还是哭个不停。
村长继续说:“猎的那只大虫肯定是够交完税还有多的,明天俺就带人去到镇上,把这税补齐。”
“剩余的俺拿去走走关系,看能不能给俺们弄个户籍。”
“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把村里的娃儿送去镇上读书,要是有能考上功名的,那就好了。”
村长看向还在哭的那个妇女,她还是无动于衷,村长只能轻轻叹口气,对着大家挥挥手:“都散了吧。”
众人都安静地退出祠堂,只能隐隐听到哭声还没有停。
老叔走在路上也是叹气,心情很低落:“唉,这日子不好过啊。”
三叔走在路上一言不发,相对于阿龙来说,他是幸运的。
李言念也很失落。
这个村子就是一个小宗族,每个人都是亲戚,按照辈分来说,那阿龙也算是自己的叔叔。
跟村里每个人也是沾亲带故的,都会有一些感同身受。
不过还好,村子里的都是亲人,他留下的一大家子人也不会活不下去。
李言念看向天空,这时又飘起雪花,片片纷飞,落在脸上泛起刺骨的寒意。
‘真正的苛政猛于虎啊。’
这时候他才对这句话有了真真切切的体会,不再是纸片上轻飘飘的五个字。
村长第二天就带着人去镇上,一只大虫惊到一整个镇的人,也顺利地卖了个好价钱。
这些钱只能够补足税款这个大坑,剩下的钱本来是打算走走关系给村民弄个户籍的,可惜真的不够。
也不知是不是山神爷爷保佑,最终那只大虫辗转到县太爷手中,他一高兴,直接给了村子所有人户籍。
今天回来的时候,这个消息着实令村里人振奋,有了户籍就有资格合法耕田,虽说仍需要交税。
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孩子可以上学,只要供得上就行,以后可以有机会做官的。
村里的人一边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一边也为刚刚失去的一个亲人感到惋惜。
今夜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李言念一夜无梦,夜里只是感觉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