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军权,颐养天年?若是任尽忠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会之前连续抗令。
那他现在,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昊天麟心绪急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哪怕是他,一时竟也无法决断。
似乎是知道昊天麟为难,任尽忠叹道:“陛下,老臣一门为国捐躯,天下皆知。唯留下独孙传承血脉,老天垂怜。”
他看着昊天麟一脸唏嘘:“如今又得陛下厚爱,下嫁公主,老臣深感荣幸。如今老臣这年龄,确实不适合再领兵作战了。”
“老臣如今只想等孙儿大婚,而后抱个大胖小子重孙。老臣进入入宫,走的是南国门,此乃皇道。”
“若非陛下恩赐,老臣此举,已然是在亵渎皇室。老臣已经没有退路了,请陛下恩赐老臣公侯之位,位列皇亲。”
“如此,只等孙儿大婚,老臣也好安心颐养天年了。”任尽忠低声开口,昊天麟默然:“老将军,当真要高老?”
“陛下也说老臣是老将军了。”任尽忠低声笑道:“既然是老了,那如何能不认老?现在好歹还有个安享晚年。”
“若是继续的话,只怕哪一日会战死沙场,都尚未可知。”任尽忠低声道:“所以,还请陛下成全老臣。”
“好,孤答应你。”昊天麟直直的看着任尽忠:“等任平生大婚之后,孤封你为一等天霖公,世袭罔替。”
“老臣,多谢陛下恩典。”
虽然不知道任尽忠到底想干什么,但就他所请,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这也正是自己想做的。
昊天麟拍了拍手,武英殿再次推开。昊天麟朝任尽忠开口道:“孤也许久没跟老将军叙叙话了,今日难得,老将军陪孤走一走?”
任尽忠笑着说道:“那是老臣的荣幸。陛下大婚,老臣无缘前来。至今都不曾见过那惠夫人,而据说,惠夫人有喜。”
“老臣还真要恭喜陛下了。”任尽忠呵呵笑着,昊天麟缓缓道:“难得老将军不在京都,还如此记挂孤。”
“正好,惠夫人府中梨花盛开,如今正是梨香满园的时候。不如老将军就随孤,一起去惠夫人宫中坐一坐?”
“老臣之幸。”
任尽忠回京都,在府中吃了顿饭,就立刻赶去了宫中。他的一举一动,可是牵扯着太多人的目光。
特别是他跟昊天麟在武英殿中的相见,那可是没人伺候在旁。因此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各方耳目得到的消息则是,大将军和陛下相谈甚欢。不仅如此,他们还一同去了惠夫人的宫中,赏花饮茶叙旧。
任尽忠归来,到底想做什么?这才是所有人迫切想知道的。毕竟他的手中,可是执掌着扭转局面的天下大军。
正如安道年所预料的那般,任尽忠进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将军府就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厚礼。
“参他,一定要参他一本。”而这么大的动静,最为怒火中烧的,自然是御史台的那些无人问津的御史了。
“当众行贿受贿,这是贪腐。”御史台上下,十数个御史汇聚一堂。他们都是为了将军府之事齐聚于此。
“问题是,送礼的都说是恭贺忠勇侯和公主大婚之喜。”御史张唐,也算是任平生的老熟人了。
“参他?我们要怎么参他?”张唐冷笑道:“不说那些送礼的承不承认,单单就是那大将军任尽忠,我们参的动吗?”
“连陛下的诏令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这一份奏折,他能看在眼里?”张唐淡淡道:“为此,我们还会得罪朝中百官。”
张唐此言,自然也有一部分御史赞同。但同样的,也有一部分不认可。其中一人,便是出身文皇阁的御史牛长晋。
跟他的姓一样,此人无惧权贵,一身的牛脾气。但凡认定不符合国律的,一律都不会放过。
他之为人,可谓容不下一粒沙子。满朝文武,几乎就没有没被他参过的。甚至是当今太子,都曾被他当众参过。
牛长晋看了张唐一眼:“张御史之前大殿扬我御史台威名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胆怯。大将军又如何?比太尉能尊贵几分?”
“只要他违反国律,那就不行!”他一脸冷峻:“畏手畏脚,那个不敢参,这个不敢参,那还要我御史台何用?”
“作为御史,就当忠君直谏。”牛长晋环视众人一圈:“你们不敢参,那就我来。说是庆婚之礼,我倒要看看他都收的些什么礼。”
“这些送礼的官员,又哪来的积蓄来送这些厚礼。只要想查,那就有迹可循。查出这些来,参不倒这位大将军。”
“难道还参不倒那群送礼的家伙吗?”牛长晋冷哼道:“这群蛀虫,对我大号而言,自然是越少越好。”
“牛御史,你可想清楚了。”张唐淡淡道:“那些送礼的人,不但有太子门生,也有二皇子门下,甚至还有安相的人。”
他冷笑道:“你要去参他们?不得不说,牛御史刚正不阿。但牛御史也是读书人,当明白一个道理:过刚易折。”
牛长晋看了张唐一眼:“我原本还以为张御史改了本性了,竟然敢参太尉。没想到啊,原来只是一场党争而已。”
他朝前方的一道身影大声道:“修大人,此事下官愿亲自去查。还请修大人能够把此事交给下官,下官定不负所望。”
那道身影,正是如今的御史大夫修文长。他闻言之后,慢慢转身:“牛御史要不负所望?不知道是,谁的所望?”
“自然是我御史台的所望。”牛长晋一脸无惧:“我御史台就是要明国律,振朝纲,难道大人也怕了?”
“说得好!”修文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牛御史。但记住,一定要有证据,查,就要查的仔细。”
“也要查的彻底,一个都别放过。”修文长淡淡道:“不管他是百官,还是,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