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都没有想到,这听雨楼对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都有这么严格。自己不要,她就要被处死?
任平生一脸古怪,这不是强行塞人?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听雨楼,就只做卖美人,送美人的行当?”
碧珠轻声开口道:“这只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明面上的。而听雨楼营生的第二类,便是消息。”
她看着任平生:“不止是消息,还有秘密。朝堂各个官员的秘密,三国天下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而想要购买这些消息,不但需要重金,还要有资格。”她低声道:“金令,便是这其中的资格。”
“拥有铜令,可参与婢女买卖和纳妾。拥有银令,有资格于听雨楼置换信息,而没有资格购买。”
“只有具备金令,才有资格购买消息。”碧珠轻声道:“比如侯尚书,他之前想要打探李尚书的一些私隐。”
“而他只是拥有银令,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必须拿别人的秘密来交换,或者说,说出他自己的秘密。”
“而少将军不同。”她轻声道:“少将军可直接以金令购买想要知道的消息,半年一次,听雨楼出价,同意则购买成功。”
任平生朝四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四楼呢?上面的人应该更加尊贵吧?我很好奇,他们能在听雨楼得到什么?”
碧珠默然,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道:“四楼,是唯一有资格在听雨楼得到人命的地方。”
“四楼做的,便是人命的营生。”碧珠缓缓道:“以命换命,在听雨楼之下,豢养着一个极为强大的杀手组织。”
“他们可以替四楼的贵人去杀人。”碧珠轻声道:“而听雨楼也会让贵人帮忙杀一个人,以命换命,达成交易。”
“而他们要杀的人,大多都是大昊之人。但听雨楼要杀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两国之人,所以难度更大一些。”
“但听雨楼动手,他们便不会有任何瓜葛,这便是听雨楼的以命换命。”碧珠轻声道:“这也是听雨楼不对外公开的营生。”
“而一些公开的营生,柳管家应该都知晓。”她看了柳显一眼:“兽皮,大米,铁矿,甚至是战马,军备,都有。”
“而且听雨楼有一个很大的拍卖场,一年举行一次盛大的拍卖。拍卖物品不一,其余两国商人都会闻名而来。”
“而手持铜令,银令和金令,在听雨楼购置这些东西,所需的价格也不同。金令比市场价高一层。”
“银令比市场价高两层,而铜令就要高三层。因为听雨楼售卖之物,大多是外面已经没的售卖,因此价格偏高。”
“这些,便是听雨楼的一切。”碧珠此时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隐瞒。
任平生低头思索了起来,柳显眼中有着震撼。就如碧珠所言,听雨楼他来了不少次,但这些营生,他不曾见过!
说到底,还是没有资格,他只有铜令。身为大将军府的管家,他竟然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侯文定则一到这第三层之后,就开始在各方敬酒拍马屁,这其中不少人,可都要他这个兵部尚书巴结的。
与此同时,在那听雨楼四楼之上,不过寥寥数人齐聚。但这数人,才是代表着大昊真正最顶尖的权力。
八个座位,一个主位,主位的前方,还有一方屏风。一道身影静静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夜市繁华。
“明君策论,天下一等。”这道身影幽幽开口道:“任平生的那一番策论,可谓是妙语连珠,实在精彩。”
“祁王,你觉得此子如何?”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够看清他的身影,却让人不敢直视。
“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马上定乾坤。”祁王缓缓开口:“此子自幼跟随任尽忠身旁,深谙兵法作战之道。”
“可以说完全继承了任尽忠的衣钵,年纪轻轻,在军方已经颇有威望。可谓是任尽忠最完美的接班人。”
“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以大婚为由,把他召回京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今日他连过听雨楼四关。”
“诗,联,棋,策,都可看出其才能。”祁王赞叹:“跟他祖父那等莽夫不同,这小子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若依老臣所见,此子,可堪大用。”祁王恭敬行礼,那道身影笑道:“祁王对这小子评价颇高啊。”
他缓缓转身,似乎在看着祁王等人:“听说祁王要了他那策论中的两句话,作为生辰之礼,准备刻在府门之上?”
祁王点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语,深得臣心。”
那神秘身影低声叹道:“民为重,江山次之,君为轻。这种话,他是真敢说。谁不知道皇权大于天?”
祁王沉吟道:“应该是说给天下人听的。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就已经知道如何博得好名声了。”
“正天,你在想什么?”神秘身影朝另一侧的文正天看了过去,文正天一直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臣在想他那副对联。”文正天轻声开口,神秘身影一笑:“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确实妙联。”
“你也想不出下联?”
“臣无能。”文正天叹了口气:“目前确实没想到合适的下联,也不知道这上联是他随口所想,还是。”
“太尉,你怎么看?”神秘身影则朝另一侧的一个白发老者看了过去,此人正是当朝太尉:祡源清。
正是三楼那柴先河的祖父,他起身恭敬道:“天下有才之人,比比皆是。然,可用之人,方能算是人才。”
他眼眸透露着一股冷意:“当今朝堂,就如当今天下一般,三分鼎立。殿下莫要忘了,他的祖父乃是任尽忠。”
祡源清此言一出,哪怕是祁王也不禁沉默不语。祡源清缓缓道:“能用的人才,才能算是人才,而不能用的人才。”
他冷然道:“那就只能是一种人,老臣以为,还是让他死在北峰城,让任尽忠去对付安道年,我们,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