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你放肆!”
突如其来一声暴怒,伴着哐当一声响,原本站定于下首的柳程额头重重挨了一记,瞬间也是多了红肿和血迹的模样让陈二狗和小六子皆是慌了神,倒是柳程已是一左一右将两个徒弟都重重摁住,烛火通明中,满面都是血迹的少年额头鲜血还顺着伤口缓缓往下流,已然是有岁月沧桑的面上尽是与年龄不相符和的平静淡漠,看在王黻眼中,倒是比他这个朝廷重臣,还更似国之股肱模样。
面色阴郁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厚重一份钱袋子扔下,王黻的面色也越发难看,“本相从不亏待下人,这些银钱,若医馆那处不够,柳厨大可往本相府上再讨要!”
“······”
“师傅,您快起来,徒儿这便去寻”
“二狗,你且领着小六子先下去。”
双手随意在脸上擦了擦,柳程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势让小六子到底是忍不住,“小伤若不治来日若有个闪失”
“你这小子,到如今都还是这般毛手毛脚,为父和你说的道理,都是到狗肚子里去了!”
“吴大人。”
“你们两个都下去,这边有我吴永在,便是那阎王小鬼想来勾人,也得先从我的尸首上踩过去!”
仿若变戏法一般从心口掏出明显是早备好的金创药胡乱便是往柳程面上涂抹一番,眼见着原本是淅淅沥沥流着的血迹有止住的态势,原本还有疑心的小六子到底是任由陈二狗拉扯着便往外走。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明眼人都瞧得出是还没将心放在肚子里。将手中的瓷瓶递到柳程手中,吴永说出的话也难免含酸,“我这亲爹当初为了救这小子差点被那贼人砍成两段这小子都没这么紧张,柳程,你这师傅,倒是真做的不赖。”
“程哥儿若非是为你这老东西收拾烂摊子,如何会有今日这祸患。吴永,老娘今日话可是放在这儿了,若是我这宝贝徒弟有什么闪失,你那小子,休想活着走出我任店的门!”
风一样闪进门的孙二娘满面皆是怒意,看着还是沉默不语的柳程到底是忍不住,“你小子竟这般好说话么?王黻那老东西欺软怕硬,不敢去寻你这个正主的错就来我任店处正月里就寻晦气,正当我任店处好欺负不成!”
“师傅。”
“程哥儿,你少拦着我,这些不要脸的挤兑人挤兑到脸上了还不肯让人说两句不成?吴永,前番你在宫中和那梁师成联合在一处将这王大相公在官家跟前好大一通没脸,让他平白在腊月里头就丢了自个的差事来年开春就要被外放做官,那老东西正愁没地方撒气,谁人不知晓你这老东西的儿子是我任店处的人,那老东西不能明面上寻你这个当爹的错漏便来我任店处寻你这儿子的晦气难道不是应该?还有,有你这老小子这般做事的么?知晓那老东西要来我任店处寻不是居然不想着要想办法阻拦居然还去白矾楼处声张,怎么,你当真以为彭家那两兄弟是大善人,会愿意将我任店的祸事都引到他白矾那楼处去?还是你以为,你那徒弟,心甘情愿就给你这个做师傅的收拾烂摊子?你可别忘了,自从你那心肝儿子在我任店处住了下来,你那徒弟对你这师傅可是”
“孙娘子这般说,却是辜负我白矾楼处李厨今日辛苦搜罗来这些好物了。”
“彭大掌柜,是你。”
“任店处内里,寻常人等不得擅入的规矩,彭东从不敢忘。今日此来,也是得了大掌柜的允准。孙娘子若不信,大可去与大掌柜的对峙。”
“·······”
“吴大人的私藏虽好,彭东手上这好物,却是更难得。”
从袖口掏出早准备好的药物,眼见着吴永面色全变了,对上柳程平静的脸,彭东的笑容也是尽数消散,“怎么,柳厨以为不妥?”
“任店与白矾楼处互相扶持多年,彭大掌柜的好意,柳程不会怀疑。只是,今日得白矾楼处好物已足够多,这等贵重赏赐,柳程,实在受不得。”
“··彭东这等见风使舵惯是会拜高踩低的蠢物,用起来自然是比聪明人顺手,宫中那位贵人,能占据官家正妻位置这许多年不动,用人的本事,自是一流。”
任店,某居处
默默将跟前的茶水多饮了几口压下心头有的难受,流云的面上也尽是平顺,瞧着面上越发是欲言又止的柳程,流云的笑容也越发大,“阿姐自来了任店处日日你都盯着吃食,秋儿昨儿还说阿姐如今比起从前是圆润不少,后厨那些小子们恨不能日日都检查阿姐那药膳是不是都喝了个干净唯恐你这个主事的找差错,程哥儿,若这般你还不放心,可真就是太婆妈了。”
“…阿姐且在任店处好生住着,一应诸事,阿弟去做便是。”
“阿姐明白,如今好不容易离了那虎狼窝终于得了清净,阿姐如何还会再没苦硬吃。好了,昨儿个秋儿来还说这数日阿婶为着打点你那聘礼人都苍老了不少。你且先家去,莫要再阿姐这处耽搁了!”
“……”
“人都说流云姑娘行事仗义为人又最护短,果真是丁点都不假。”
“梁相和王相合谋来了这一出戏,平白是让任店处我那傻弟弟受了这般大苦楚,果真只是想要逼流云回宫?”
“那些蠢物,无一人行事有姑娘稳妥,官家和娘娘,自是想念姑娘的紧。再者,姑娘心知肚明,那赵良嗣,终究非我族类,官家前番不得已处置了那马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前尘旧怨,都要一笔勾销。”
主动让出一条道做出个“请!”的姿势,眼见着流云面色越发苍白,梁师成的面上难得有一分不忍,可也很快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命不可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再者,姑娘聪慧过人,自该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道理,至亲骨肉,如何会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外人挑拨了去。”
“梁相这数年一直都想认祖归宗,可是如愿了?”
“…小人私事,如何能与国事相较,姑娘是聪明人,莫要与小人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