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虚灵舟上,洛长青已脱下了黑色道袍,恢复了感官能力。
此时,拓跋沧昀正默默立于船首,引领着洛长青向云仙宫域外飞去。
月儿道:“主人,那几条老狗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尤其是那瘦长脸的老狗,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您!”
太莹思索着,“我猜,他们应该不至于想要害主人性命,一来,那样也会连累拓跋沧昀。”
“二来,他们若真想杀主人,也没必要对太乙录神榜动手脚,直接动手就是,可他们似乎只是想将主人留在云仙宫。”
“但意图……却想不明白。”
月儿道:“主人,那十八个即将耗尽寿元的老狗,会不会是知道您丹术造诣超绝,想把您留下来给他们炼丹,增寿?”
洛长青心道:“不可能,他们的阳寿,取决于他们还是仙人时的境界。”
“但罪仙烙印的存在,令他们的境界,无法再前进半步。”
“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把他们比作一口水缸,把阳寿比作是水的话,那么罪仙烙印就是缸盖!”
“如今,他们这十八口水缸已被盖子封住,无论他们得到多少阳寿之‘水’,也无法填充进水缸里面,令水位上升。”
月儿道:“那他们想干什么?”
洛长青心中,冷声道:“无论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月儿愤慨道:“不教训一下那十八条老狗,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洛长青心中道:“放心,他们的教训很快就来。”
万宝殿,密室中……
大尊老来到石棺前,望着黑白双剑,“这一次,洛长青举人间最强修士前来造访,属实不易动手。”
“待得这段风头过去,他定会对丧天道墟发起疯狂反扑,届时兵荒马乱,吾等可慢慢寻找时机。”
“诸位道友,且再重回道茧,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至此,大尊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对望向石棺的老眸,僵硬住了。
“怎么了?”其他尊老们不明所以,也纷纷向石棺望去,这一看之下,也全都惊呆了。
半晌过后。
大尊老愤怒的咆哮,响彻密室,“剑呢!那一黑一白两柄神秘之剑呢!”
石棺内,赫然是空空如也!
黑白双剑,当着大尊老的面,就这么诡异的消失了。
二尊老暴怒,“怎么搞的?是洛长青?”
大尊老道:“不可能!两柄剑是在老朽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小半个时辰之前,录神榜已经明确了,那两柄剑没有任何问题!也没被做手脚!”
二尊老有些慌了,“那这该怎么解释?”
“以前,这两柄剑也曾消失过,但每次只会消失一柄,从未出现过两柄同时消失的情况。”
“这下可糟了!”
……
云暮山脉,婚宴现场。
当人间本土修士看到洛长青安全返回,纷纷松了口气。
偌大的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到了极限,他们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匆匆离场。
无数目光,同时集中在拓跋沧昀一人身上。
上官芷晴也眼巴巴的等待结果,一刻都不想留下来了,天知道拓跋沧昀还会不会提出新的刁难。
夜长梦多!
少倾。
那拓跋沧昀长叹一口气,对洛长青道:“带上上官芷晴,离开,立刻、马上!”
“父亲!”拓跋志急了。
拓跋沧昀喝道:“住口!”
上官芷晴大喜!
洛长青,对着拓跋沧昀呵呵一笑,“告辞!”
“芷晴姑娘,跟我走吧。”
上官芷晴激动的美眸泛红,拼命点头。
洛长青大手一挥,“我方修士,撤退!”
刹那间,无数艘灵舟,妖兽坐骑,高升云海之巅,倾巢离去!
而上官芷晴,则踏上了太虚殿的灵舟,与洛长青一起走了。
一阵阵夜风席卷着黄叶,从酒席宴间吹拂而过,人走茶凉。
一盏盏高悬的大红灯笼上,那明晃晃的“囍”字,却明亮的如此刺眼。
拓跋志气的面红耳赤,羞愤欲死,“不活了!”
“我堂堂罪仙之子,居然被一个人间的凡夫俗子抢走了新娘!”
“我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啊~~~~我不活了!”
拓跋沧昀见儿子万念俱灰,也体谅儿子颜面尽失,心疼不已,“志儿,还没到那一步。”
“你且容为父再想想办法……”
云仙宫数万修士,沉默不语。
但,仍有两方势力,还留在现场。
丧天道墟、西漠道墟!
显然,他们此刻的处境极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也……不是没有办法。”丧天道主略作思考,“若云仙宫愿意帮扶我们,将太虚殿灭掉,将洛长青诛杀!那么芷晴那逆女还能抢回来……”
“放屁!”拓跋志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丧天道主头上,吼道:“真抢过来又有屁用!上官芷晴的体魄你不是不了解!”
“她已将洛长青视作恩人,我便杀了洛长青,她对我也只有恨意,我的三万年阳寿如何拿得到!”
丧天道主沉默了一会儿,向着拓跋沧昀,小心翼翼道:“那我们……”
拓跋沧昀老眸虚眯,“滚吧。”
丧天道主咽了口唾沫,“那嫁妆,那柄神秘之剑……”
拓跋沧昀怒容满面,“你还有脸提嫁妆!”
“若不是你对万家做的事被公之于众,吾儿之妻怎会临时毁婚!我云仙宫,又怎会颜面扫地!”
“若不是看在那神秘之剑的份儿上,不用洛长青动手,老朽直接一掌毙了你!”
“给我滚!”
丧天道主被骂的狗血淋头,愤然离去。
……
云仙宫境内,凌阳禁地!
结界之外,拓跋志站的笔挺,双手抱拳,朗声道:“云裳道友,拓跋志求见!”
话罢,便是略显局促地等待着回复。
那禁地内安静了片刻后,拓跋志眼前的结界,终究还是散去了。
拓跋志见状,立刻飞身入内。
一座花园凉亭内。
神秘的蒙面女子,端庄而坐,线条完美的背部轮廓,令背后驻足痴呆的拓跋志,很是失神了一阵。
旋即,他收起色相,调整心态,一个闪身,出现在凉亭内。
神秘女子螓首微抬,面纱上方的一对宝石般美眸,在看到拓跋志的脸时,闪过了一瞬不易察觉的厌恶。
“拓跋公子,有事请讲。”
拓跋志眼睛里恨意升腾,抱拳,厉声道:“云裳道友,我想请你帮我……杀了洛长青!”
“杀洛长青?”神秘女子,美眸中闪过一抹惊色。
她娥眉团簇,“拓跋公子所指的,可是婚宴现场,救活我师父的那位公子才俊?”
拓跋志恨意滔天,“就是他!”
神秘女子喃喃自语,“原来他叫洛长青……”
拓跋志道:“他当着全天下大能的面,抢走了我的未婚妻子,令我拓跋志沦为笑柄,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那小畜生身份非同小可,他的身边,终日有强者云集,我没机会动手。”
“可若是云裳道友出手,定可万军丛中取他首级!”
神秘女子,眼神复杂,“他……非死不可么?”
拓跋志却会错意,立刻道:“他必须死!”
“虽然那小畜生隐藏了真实境界,但我多方调查过了……”
“你放心,他的修为尚且不如丧天道主,杀他,于你而言,如探囊取物!”
“等等!”神秘女子,听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她凝重道:“是你对他恨之入骨?”
“我必须问清楚,杀洛长青,究竟是云仙宫的命令,还是你的个人意图?”
拓跋志急道:“你管那么多作甚!我让你杀他,你只管去杀他就是!”
神秘女子眼神中的担忧之色,渐渐散去,嗓音也冰冷了下来,“拓跋志,我效忠的是云仙宫,效忠的是我师父凌阳子!”
“我只听从云仙宫调遣,别让我把话说的太难听!”
拓跋志气的血液翻涌,吼道:“你不肯出手,是不是你也看上他了!”
“他到底哪里好了!他出身卑微,怎么与我拓跋志相比?”
“上官芷晴这样,连你也这样?”
拓跋志被戳中了羞愤之处,越说越激动。
神秘女子寒声道:“拓跋志,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若再口无遮拦,我可不管你父亲是不是三圣!”
拓跋志,似乎对神秘女子极为忌惮!
见女子动怒,他满腔的怒火,竟硬生生被逼的冷却下来,咬牙切齿道:“行!你不管是吗?”
“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给我等着,你不帮我,我照样有办法宰了他!”
话罢,拓跋志拂袖离去。
神秘女子不再理会拓跋志,也没有继续闭关修炼,只是静静低垂着螓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道缥缈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背后。
“裳儿。”
寻着苍老的嗓音,神秘女子娇躯一抖,急忙回身鞠躬,“师父!您来了。”
来者,正是神秘女子的师父,凌阳子!
那凌阳子虚眯着双目,仔细审视着神秘女子,道:“你在想什么?”
“连为师出现在你身后,你都无所察觉,若来的不是为师,而是对你心存歹念之人,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神秘女子低着头,“徒儿知错,不会再犯了。”
凌阳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抚须道:“跟着为师多少年了。”
神秘女子恭敬道:“徒儿自幼便追随您老人家修行,至今已有两千二百多年了。”
“师父对徒儿寄予厚望,徒儿日夜苦修,一日都不曾懈怠。”
凌阳子点了点头,“是啊,已经两千多年了,这两千两百年来,为师从未让你出过一次任务,让你踏出云仙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你可知,这是为何。”
神秘女子低着头,道:“师父说过,徒儿天赋奇绝,便是放在仙界都属凤毛麟角。”
“似徒儿这等资质,不可轻易被外人知悉。”
凌阳子道:“为师知晓,雪藏你这么多年,你心中不满,只是嘴里不说。”
“徒儿不敢。”神秘女子,把头垂的更低。
凌阳子取出一枚玉简,道:“为师栽培了你两千余载,现如今,你可以出山了。”
“师父?”神秘女子猛抬首,美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凌阳子将玉简递过去,道:“这是一道地图玉简,为师要让你亲自去一趟。”
“届时,我云仙宫会有三十六位仙器师、仙阵师陪同,而你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全力保护我们的仙器师、仙阵师。”
神秘女子激动的手足无措,急忙抱拳,“师父看得起徒儿,委以重任,徒儿一定尽心尽力,不让师父失望!”
凌阳子点头,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意,“第二,当你抵达目标地点时,无论你在那里遇到了谁,看见了谁,一律……格杀勿论!”
神秘女子美眸一惊,“师父,您……您让徒儿杀谁?”
联想到刚刚离去的拓跋志,她顿时心乱如麻。
凌阳子语气一寒,“为师刚刚怎么交代你的!”
神秘女子嗓音低了下去,“师父说过,无论遇到谁、见到谁,格杀勿论!”
“既然知道,为何多嘴!”凌阳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待得确定凌阳子已经离开。
神秘女子坐立不安,端起一盏清茶递到唇边,却迟迟的出神。
直到那茶也凉了,也没喝上一口,又重新放下。
“别是他……”
“千万别是他……”
她将玉简捧在怀里,“洛公子,无论你身在何处,千万不能去这玉简标注的地方……”